“笔墨纸砚具已备好,贵妃在这抄。”皇帝指了指边上,已经命人放置了椅子。
“”
于心然无话可说,走过御案边侧边坐下,执起搁置在砚台上的笔,笔管那冰凉的触感令她特意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吓得差点把这笔赶紧扔了。
这、这是她前几日在书房的时候,不小心滚落到地上摔断了的那支青玉管笔,也是皇上最心爱的那一支,此刻断裂的部分却用借助金丝修复到了一起,工匠们手艺精巧,旁人看了定不知这是一支断笔。
于心然瞬间抬眸,正好对上皇帝狭长的双眸,她脸上的心虚和恐惧被他尽收入眼底,她又别看眼去。
“对于这支笔,贵妃有没有话要对朕说。”皇帝翻开手边的一本书问道。
清冷的声音传到于心然耳朵里,她一哆嗦又抬眸去看皇帝,犹豫了须臾开口,“臣妾那日太大意,把皇上的笔弄坏了,怕被责罚故而将其藏到花盆里去了,求皇上恕罪。”
皇帝手持书卷,半响才点点头,“一支笔罢了,贵妃不必如此。”
听他这么说,于心然这才放下戒备。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皇帝又问。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温雅得给人一种他会仁慈宽厚的错觉,于心然的脑袋却是无比清醒,瞬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皇帝这般迂回曲折,就是要她认泄题这一桩事,若认了这桩事,她的小命还保得住吗?
手用力握紧了笔,嗡声道,“没了。”
皇帝点点头,并未再刁难。
直到用完晚膳窗外天色暗下,两人都是相对无言。抄了一下午的书手腕酸痛得很,皇帝不发话,她只能摘下手腕上沉沉的累丝嵌玛瑙金镯继续抄。
“贵妃今夜留下?”皇帝突然道了一句,语气稀松平常似乎是在同她商量。
于心然心里别扭,继续抄书。
“嗯?”见她又不答,皇帝终于将视线从工部呈上的水利图纸上转移过来,又提醒了一声。
“臣妾要抄书。”于心然道,他对她一点都不好,还想要她留下来。
估计未料她会这般回应,皇帝一声不发又侧过头去专注以他手上展开的图纸。
戌时,屋外的大太监推门而入,“请皇上翻牌子。”
于心然和皇帝具是一愣,两人正别扭着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于心然着实惊诧,不为其他,只因着她以前只听闻过没亲眼见过皇帝翻牌子的场面,今日竟然撞上了,十分新。
“听闻贵妃娘娘身体欠安,已经将牌子撤下了,过两日奴才再放上去。”大太监怕得罪了她,故意添了这么一句。
于心然停下手里的笔,随意扫了一眼,确实没有她的牌子。有几位贵人和嫔的牌子,淑妃谢清的今日也放上去了,之前那个墙头草姚素儿的也在,妙静云的牌子摆在间最显眼的地方,她为了早日侍寝倒真真花了些心思,一定给大太监塞钱了。
太监见皇帝迟迟不语,立即跪下,“奴才该死!竟不知贵妃今夜留宿在此。”
“她不留。”皇帝冷冷扫了一眼于心然。伸出了手,转了转碧玉扳指,在排放整齐的牌子上方停顿了一会儿犹豫踟蹰。
于心然别过头继续专注抄书,须臾,听见了木与木之间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奴才这就去叫姚才人准备。”太监恭恭敬敬地退下。
他竟然翻了大理寺卿之女姚素儿的牌子!当初选秀前自己举荐了她,进宫后她又跑去了谢清那攀附,还恩将仇报送了自己一座粗制滥造的观音相讽刺,这件事皇帝是全部都知晓的啊,还当着她的面翻这女子的牌子?!
于心然心里更堵了。
又抄了一盏产的工夫,于心然收拾笔墨,行了一礼,“臣妾先告退了。”
“第二篇抄好了?”
“回皇上,没有,臣妾回去接着抄。”他都要去姚素儿那了,还管她抄没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