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传御医进来。”
于心然甩开皇帝的手,再次来到徐雁秋面前,扯住他的衣襟问,“欣然葬在了哪里?”
“西郊外的墓地,于侯说她已经许配,就是外人,不许她葬入于家墓园。”徐雁秋哭诉。
“带我去看。”于心然不死心,直到现在还抱有幻想,幻想这一切都是梦境,或许一会儿醒来就会发现全是假的。
徐雁秋跪着不敢起,等着皇帝发话。今日擅自闯入行宫,若皇帝计较起来,已经是死罪,
“朕派人带你去看。”皇帝将于心然从地上扯起来,“你做什么事朕都会容忍你,贵妃,只今日一日。”
她泪如雨下,抬眼看向皇帝,心尽是怨恨此时也只能隐忍。皇帝此刻的纵容也只是因为对她的歉意和补偿吧。
马车静静停在郊外的墓园边。她看见角落边一个小小的墓碑,只有那墓前的花还未谢。于心然却哭不出来,她不肯下车,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皇帝始终伴在她身边,“朕会命于侯将你妹妹的陵墓迁入于家墓园,若你不愿,朕也可以在皇家、”
“不必了。”于心然放下车帘,人死灯灭,再多的荣华都是虚妄的。此刻眼泪也已经流干,唯剩空洞的眼神。
其实此时她心已经有了数,方才的慌乱之后已经开始渐渐接受妹妹不在了的事实。心疾?怎么可能?骗鬼去吧!她妹妹没有心疾,只可能是侯夫人手的那毒药!王家与此事定脱离不了干系。她定要叫他们王家偿命不可,如此才能安抚妹妹的亡魂!
回到行宫,宫人扶着她下马车后于心然失神怔怔地往殿内,没有等皇帝,过门槛时候她没有注意,踉跄着差点摔倒,还是皇帝扶住了她。
“当心。”
于心然猛得挣脱,她心的怒火已经胜过悲伤,转过身满眼的怨恨疏离,“五日了!你为何要瞒我整整五日?!”
“朕也是昨日才知晓。”
“为何不告诉我?”
“朕不知该怎么开口,才不会令你过度悲伤。”
“过度悲伤?将我打发去幽州,只是为了不令我悲伤?你只是想隐藏真相,为何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王家是太皇太后的母族,皇上意图包庇是不是?”他想瞒天过海,做梦去吧!
皇帝神情阴沉,拉着她的手臂进到寝殿,“你在说什么胡话?魔怔了么?”
“我的妹妹欣然根本就非我母亲亲生,怎么可能有什么心疾!”
“朕不知晓”
于心然置若罔闻,孤身往内室走去。
她的谨小慎微源于母亲的教导,安于一隅避开所有祸事才能保住性命,尤其渐渐长大之后她也同母亲一般很少再出门。
可随着嫡妹病倒,她的人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侯夫人逼着她离开那个院子,带着她去各个公爵侯府参加聚会,从前一年到头都很少同陌生人说几句话,面对着一个个陌生而高傲的面孔,她每次都只想缩回那个破旧的小院。即使后来登上贵妃之位,于万万人之上,那些曾经高傲地对她不屑一顾的贵妇人都要匍匐在她足下,依旧难忘当初的恐惧。
每次恐惧时她总想起妹妹,若自己倒下了她妹妹该怎么办?所以只能逼着自己继续前行。
然而他们现在却告诉她妹妹没了。此时此刻,于心然浑身颤抖不安,只想蜷缩回当初那个小小的院子。
皇帝跟在她身后,见她缩进床榻一角,模样实在可怜至极,他也只能隐忍。
“是侯夫人,是王氏她杀了我妹妹。”她怔怔道,声音听似平静下来,实则只觉得心间无限虚空。
“事有蹊跷,朕会命人彻查。”
“皇上只想袒护王家。”她仰起头,眼黑白分明。
皇帝捏紧手掌,“朕知道你心悲痛,你胡言乱语,今日朕不同你计较、”
“皇上怎会理解臣妾失去至亲的痛楚?!臣妾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妹妹,这天底下再一个人真正将臣妾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