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仗着她现在身形小,叫人很难看清她脸上的心虚。

岑钺抿着唇忍笑,把她放进外套的衣兜里,古绫往上看了看,没多久岑钺又拆开一个糖,用糖纸Φ初鱈t包着送进来。

古绫心虚又乐,对着糖果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决定吃了再说。

岑钺往床边走,轮椅从一张纸上碾过,岑钺随意瞟了一眼,在那上面看到了小智的照片。

岑钺顿了顿,终究还是退回去,费力地弯腰,把那张纸捡了起来。

“这是你的……”

岑钺递给小智的时候,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照片旁边,有一行行小字,岑钺无意间瞥到:田智,儿童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目前处于联合化疗缓解期,心肾功能正常,本阶段宜进行cr后移植。

原来不是心脏病,是白血病,所以才一直住在医院啊。

移植,是脐带血移植?岑钺脑海忽然闪过那天,站在田智床前的怀孕女人,似乎是田智的母亲。

在岑钺出神的间隙,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唰的一下从岑钺手抢走了那张报告单。

岑钺怔了一下,开口说:“恭喜。”

这不是坏事。从报告单上来看,田智的生理很稳定,而且,也有了脐带血移植的机会,是有很大可能治愈的。

被子里传来一阵揉纸的声音,然后被掀开一条缝隙,被揉得一团糟的报告单,重新被扔了出来。

这下不再像刚才那样整洁,而成了一张毫不起眼的废纸了。

为什么能活下去,却反而不高兴?

岑钺眼神有些深,盯着田智看了一会儿,不再搭理,转头往自己的床铺去。

有多少人想活下来,有多少人被期待着活下来,却再也无法出现。

就因为命运。被安排好的命运。

母亲的死亡是一早就被安排好的,田智的痊愈或许也是周今书的那个“故事”安排好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领情?!

岑钺长睫抖动,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沉默。

房间里没人说话,一阵沉默后,小智忽然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他看着岑钺问:“你真的觉得,这值得恭喜吗?”

岑钺捏紧拳,克制着某种情绪,过了半晌才平静地回答:“你是很难得的幸运。”

你是这个故事里的幸存者。

小智沉默了。

他低着头掐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压抑不住惶恐地说:“我不行,我害怕,我不想做手术!”

岑钺转眸沉沉地看着他:“你不想做,有用吗?”

大多数人的喜怒哀乐没有任何意义。

他曾经,不是照样许愿了一个月吗,每天等着,每天盼着,可是有什么用呢,他的母亲不会再回来了,而他在一个月后才能得到消息,这就是既定的轨迹。

“是没有什么用……”小智又开始掐自己的手指,喃喃地说,“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就要出生了。医生都说,配型应该没有问题,他们都说,我马上要变成正常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