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离开,在这里就很好!”古绫用力地喊出这句话,似乎生怕那“人”听不到。
她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绝对在这“人”之下,而且悬殊得厉害,生杀予夺,可能就在他一句话之间。
“不离开?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是一个寄居者,那个小男孩的玉佩,只不过是你的寄居之所,你却把他当成恩人,当成主人……哈,真是可笑……”
古绫心发冷,还没能反应过来,忽然整个人被狂风吹得倒退几步,转过身来,面前是六条巨大的镰足,两根长毛的节状长须坠到地上,上唇下颚张开,里面涌出黄脓似的腥臭的液体……
“呜呜……嗯呜呜。”
古绫大喘了口气醒过来,蜷起身子抱住被子瑟瑟发抖。
房间的灯亮了,徐博士闻声推门进来,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古绫的被子团:“宝贝,怎么又做噩梦啦?都是初生了还被噩梦吓哭,羞羞脸哦。”
有徐博士在身边,古绫渐渐地放松下来,坐了起来擦擦眼泪,还是一脸委屈的样子。
“我梦见……”古绫试图回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最后只模模糊糊想起来几个画面,小嘴一瘪,又要大哭不止了,“我梦见蟑螂,呜呜呜!好丑啊!”
“是,都怪蟑螂太丑了。”徐博士哈哈大笑,给她擦干净眼泪,“好啦,洗洗手吃晚饭啦。你睡了一下午,午饭都没吃,肚子不饿吗?”
古绫这才反应过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赶紧爬下床,心想一定是因为肚子太饿了,才会容易做噩梦的,下次要吃饱了再睡!
古绫跑出卧室,脑袋上的呆毛一翘一翘的,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是却已经恢复了干劲满满的表情。
她偏过头,看见岑钺的卧室里门开了一条缝,暖黄的灯光流泻出来,古绫忽然待在了原地。
她盯着那边直看,没过多久,岑钺也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家居服,把手垫在脖子后面,扭了扭颈项,显然刚刚又是在伏案工作。
古绫看到他的瞬间,眼神晃荡了下,胸口突地又泛上来酸酸的痛感,像是刚刚被谁从心脏里面拧了一把,现在还在又难受,又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很害怕有一天自己会从岑钺身边消失。
古绫捂着心口,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种感觉好难受……对于感情并不复杂的小精灵来说,太难理解了。
她讷讷地洗好手,坐回了桌边,岑钺也慢慢地走过来坐下,伸手要摸摸古绫的头。
“恭喜毕业呀……”岑钺话音未落,手却顿在了半空。
古绫躲了他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心脏紧张得蜷缩,仿佛在提醒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记了,有一个很重要的提示被她忽略了!
岑钺靠得越近,她这种恐惧就越明显,让她不自觉地后缩。
徐博士端起碗,看到两人这个场景,啧了一声,伸手用筷子敲了一下岑钺的手:“干嘛呢,宝贝都是初生了,能被你这样摸头吗。”
岑钺怔忪的神情这才消失,收回手微微握拳,抵在唇边忍笑:“嗯,绫绫长大了。不过,再怎么长大,不能不听哥哥的话啊。”
古绫心里乱得不得了,好像有十几只兔子在惊慌失措地蹦来蹦去,不停地催促着她想起来想起来,跟眼前这个重要的人有关的很重要的事情!
她心神不宁,只能听到岑钺在跟她说话,却不大能理解话的意思,无意识地顺嘴回了一句:“岑钺就是岑钺,岑钺才不是哥哥!”
这是之前徐博士为了教她辈分和家庭关系的时候说过的话,岑钺是与家人等同的存在,但不是古绫法律上的哥哥。
她就顺便把这句话搬出来说了,其实根本什么含义都没有。
回应完岑钺之后,她慌慌忙忙地夹菜往嘴里一塞,趴下身子努力地扒饭,几乎是要把碗也给吃下去的架势。
点,多吃点,一定是因为太饿了她才会这么心慌的,变成人类果然很不方便,她以前当小精灵的时候不吃不喝不睡觉都可以的。古绫脑海里乱七八糟地转着念头,用力地往嘴里塞东西,把两边脸颊塞得鼓鼓的才肯罢休。
岑钺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显而易见地变得落寞。古绫的排斥实在是太明显,也太突兀,他以前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时之间,完全不能接受,心里波涛翻涌地不平静。
岑钺单手攥成拳,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端正坐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