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拢好了身上的薄外套朝屋外走, 路过陆飞陆星房间的时候,探头看了眼,两个小孩还睡得香甜, 轻轻地伸手给他们关上房门。
“乔念!你在不在!出来大事不好了!”刚走进院子, 王彤咋咋呼呼的声音就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声音小点,家里小孩在睡午觉呢。”一边回着王彤的话, 一边直接抽出了院门的门闩。
好家伙,一大帮人,这是啥事让他们午休都不睡了。钱婶子那几个吃瓜从不落下的妇女站在最前排, 一脸的兴奋等瓜脸。
乔念还有些不明所以,这是闹的哪一出?
“乔念啊, 这是有点事儿想跟你核对一下,放心, 你要是被污蔑的,大队部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大队长王志刚艰难地,从一群围得跟铁桶似的婆子间挤了出来,身上拾弄得平平整整的汗衫也挤出了一道道的折痕。
听到大队长的话,乔念心里咯噔一声, 该不是她做鸡蛋糕的事情泄露了吧,她每次在家做鸡蛋糕都小心再小心,门窗不仅被她堵得严实, 都恨不得趁没人在家直接上吸尘器了, 要是有不插电的油烟机, 她恐怕还真的会拿出来用。
想到灶屋里的大蒸笼还在,这要是进去检查,就有些不好收场了。
“乔知青啊,你就招了吧, 咱们大家伙都知道了,嗐,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年月什么事情没见过啊!”
“就是!男未婚女未嫁,没人会看不起你的,我看那鳏夫条件也还行,你还能白得一个便宜闺女。”
钱婶子跟几个大妈见她不吱声,立马七嘴八舌地说了开来,一副过来人的劝和语气,那脸上的幸灾乐祸挡都挡不住。
“乔知青,要不咱们进去再说?”
王志刚有些尴尬,这隔壁生产队的老鳏夫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午下工的时间,那大嗓门一喊,全村好事儿的村民都出来瞧热闹,还这么一直跟着他来了陆家,比他还积极。
老鳏夫?男未婚女未嫁?
乔念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来抓投机倒把的,至于这无生有的事儿,她不介意浪费午的休息时间来跟他们掰扯掰扯。
“不用了大队长,就在这儿说吧,我也很好钱婶子她们说的是什么事儿,我这本人都不清楚的事儿,大伙儿怎么瞧着比我还明了。”
进屋说还能说清楚嘛,这些八卦的婶子没听着,心里岂不是像有团蚂蚁一样四处乱爬。
指不定私底下怎么胡编乱造,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摆在明面上讲清楚,省得后面再回头嚼舌根。
王志刚瞧她也不打算避嫌,看来这事情恐怕八成是那老鳏夫胡诌的,瞧见人知青年轻漂亮起了龌龊的心思,这往年被败坏名声随便嫁出去的大姑娘还少吗。
想到这儿,王志刚心里不由得冒起了几分火气,这隔壁生产队也欺人太甚了,乌糟糟的手段都使到他们生产队了。
粗壮的大手略微用力,直接把人群里佝偻着的身影提了出来。
被推到人前的,是一个瞧着四十多岁的干瘦男人,背还有些驼,发顶稀疏没有几根毛发,兴许还有些臭美,把头顶独独的几根头发给养得老长,朝着另一边梳,正好遮住铮亮的秃头。
乔念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这人也太辣眼睛了点,谁给她拉郎配的,心眼忒坏了,不能找个稍微能看得过去的吗,起码揍起来不恶心。
老鳏夫叫周长松,早年家里条件不错还念过几年书,今年三十有一,家住隔壁长河生产队,离这边不远,就挨着大树村的村西头。
因为自小生下来就有个驼背的毛病,到了二十五才娶上媳妇,婚后不到四年,媳妇就喝了农药,独他跟个歪嘴的娘,带着闺女生活。
兴许是日子过得不太如意,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气神,瞧着就像四十多。
要说他媳妇也是可怜,被娘家用十斤白面卖给了周驼子,头一年生了个闺女就被婆婆跟丈夫嫌弃,之后再生不出更是三天两头的挨打,肯定是受不了打干脆一了百了。
“你就是乔念!媳妇儿,走!咱们回家吧!”
自打她一开门,周驼子的眼神就看直了,想到她信里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燥了起来,想他周长松活了半辈子了,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一定是祖上冒青烟了,等他跟乔知青入了洞房,一定领着她去祖坟上拜拜,要烧最贵的香。
“等会,癞蛤|蟆你喊谁呢,咱俩都不认识,瞎喊什么?”
乔念赶忙嫌恶地错开身子,伸过来那双干瘪黑瘦的手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