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宋直年少时就有胆子杀人,十年过去,怎么突然变成了谦恭温厚的性子?他当年杀魏氏,之后逼迫朱安世收他为徒,都是精心筹划后的行动,那么这次,他也不可能毫无目的就来了。
顾惜惜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魏谦落进圈套。
魏谦心一热,催马上前一步,看着她低声说道:“我不怕。”
宋直工于心计,但对他来说,凭他什么心机算计,只消一刀落下,统统都只是空,根本不足为惧。
顾惜惜忙又退开一步,道:“那也不能白让他们算计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波带着娇,声音带着嗔,魏谦心头突地一荡。
一缕柔情无声弥漫,魏谦在血腥之,重又嗅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那股子甜甜的香气。
一霎时,他恨不得所有在场这些碍眼的人,全都消失,只剩下他和她。
魏谦忽地抽刀,向着宋直后心重重一拍,道:“滚!”
一股腥甜气迅速充斥了喉头,宋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满腔热血似乎都要从喉咙里喷出来,却偏偏又噎得出不来气,只得捂着心口,张着嘴艰难呼吸。
宋良臣忍不住又出了声:“二郎,你大哥也是一片好心为了我们父子,你不要这么对他,二郎,你什么时候回家?”
“都给我滚得远远的,”魏谦看着他,冷冷说道,“再到镇远侯府骚扰,我要你们死无全尸!”
宋良臣还想再说,魏谦一抬手,人群里突然蹿出来几个穿灰衣的人,抓住他和宋直,飞地拖除了人群,眨眼间便消失在远处。
影卫。顾惜惜想起关于影卫的传说,下意识地又退开一步。
手腕上突然一紧,已经被魏谦紧紧攥住了,他目光沉沉,向着她低声道:“走。”
顾惜惜觉得身子一轻,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别”字,已被他带上了马背,乌骓马撒开四蹄,冲开人群,破风般地向奔向了远处。
罗氏急急忙忙追出来时,只看到远远一道背影,而那些先前在门前围观的人,此时都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着方才的一幕,罗氏恨得直跺脚,心道真是个疯子,半点不讲规矩,今后万万不能再与这人有任何瓜葛!
风声从耳边呼啸着冲过,满街上来往的人都像是迈着急促的碎步,飞地向后边退去,顾惜惜紧紧攥着鞍座稳住身形,带着几分怒意向魏谦说道:“放我下来!这像什么样子?”
“不放。”魏谦反而贴了上来,声音沉闷,“惜惜。”
他灼热的呼吸扑在她耳朵上,顾惜惜耳上一麻,整个人都僵住了。
“惜惜,”魏谦低低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惜惜……”
他的声音在她听来,只觉得怪异极了。
又似沉重,又似轻松,像是从心底里掏出来的,带着他灰暗的底色,压抑得让她难受,又像是随时挂在他嘴边,想起来时便要叫上几声似的,有一种少年人的甜蜜。
顾惜惜一阵迷茫。
果然是,剪不断,理还乱。
在魏谦看来,此时全部的世界,也只剩下他与她两个。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怀的她,和谦卑仰望的自己。
他忍不住将她又拥紧了些,下巴搁在她薄薄的肩头,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感受着她的温暖,只觉得眼睛热得发烫,恨不能跪倒在她身前,将自己整个人都奉上,全都给她。
却也恨不得将她拉下神龛,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变成他骨之骨,肉之肉。
“惜惜,”他在激荡的情绪低低地问她,“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顾惜惜从迷茫清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她沉默着,努力向前挪动,想与他拉开距离,但他执拗着又贴上来,轻声道:“我愿意入赘,哪怕你要我改从你的姓,我也没二话。”
顾惜惜下意识地说道:“不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