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氏放下心来,脸上就红了,嗫嚅着说道:“姑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
“放心吧。”罗氏淡淡说道,“再等一时,就有结果了。”
请安之后,罗氏单独留下来跟晋阳大长公主说话,顾惜惜不想与伍氏独处,便带着丫鬟去花园里走动,伍氏很拿着点心追了出来,殷勤说道:“惜丫头,今儿一早新剥的鸡头米,做的第一批芡实糕,你尝尝吧。”
顾惜惜双手接过碟子,微微一笑,道:“谢谢舅妈。”
“别客气,”伍氏平素就不怎么爱说话,到这种尴尬的时候,越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老半天才道,“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跟我说就行,在这里跟在家里是一样的。”
“我知道。”顾惜惜笑着说道。
伍氏看着她一派安详雍容的气度,心里终究是有些愧疚,低下了头。
若顾惜惜只是她的外甥女儿,她会真心疼爱她,盼着她找到一门好亲事,可若是给了罗光世,若是给她做儿媳妇,那是真的不行。
且不说她招惹了魏谦那个煞神,为着儿子的性命前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过门,单说罗家人都向着她,甚至连儿子从小到大在她面前也都只有听话的份儿,真要是娶了她,必定夫纲不振,像顾和一样被拿捏得死死的,将来万一生不出儿子,罗家就要绝后了。
况且顾惜惜那样得晋阳大长公主的心,罗澍对她也极好,在她面前,她这个正经做婆婆的倒要退出一箭之地,这样的儿媳妇,伍氏自忖降服不住,不敢要。
顾惜惜见伍氏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多少也猜到些她在想什么,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正要告退时,罗光世急匆匆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惜妹妹,你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去找我?”
当着伍氏的面,顾惜惜跟他也没什好说的,只道:“怕打扰表哥温书,所以没过去。”
“温书没什么,也不差这一会儿。”罗光世一向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想起近来同窗之间传说的新鲜事,忍不住说道,“惜妹妹,那个张韶近来是不是老往你家里跑?”
顾惜惜没想到竟然在他这里听说张韶,皱了眉头问道:“统共只去过两次,一次是爹爹有事要跟他说,一次是他想请我娘的大夫,怎么就传成老往我家里跑了?”
“只去过两次?”罗光世挠挠头,也有些纳闷,“外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都说他天天往你家跑,怕是想入赘,连我们书院都在传,还说什么第一美人配第一美男子……”
“光世!”伍氏止住了他,“你妹妹是女儿家,这些浑话别跟她乱说!”
罗光世私下里对着顾惜惜一向无话不说,所以并不曾想起要避讳,这时候被母亲止住了,也没当回事,只笑着说道:“我估摸着要是连我们书院都传扬起来了,只怕别的地方也在传,早晚都能听见。”
顾惜惜心一动。书院里没成婚的男子一大把,私下里说些有的没的也是正常,但是张韶只去过侯府两次,并不是多么扎眼的事情,何至于传扬成这样?难道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是,为什么呢?
“惜妹妹,我新得了一套好湖笔,”罗光世很就忘了张韶的事,兴高采烈说道,“还有一锭古墨,上好的松烟墨,异香怪气的,你要不要?要的话我这就包起来给你带走。”
“我不要,你留着玩吧。”顾惜惜心里还想着张韶的事,随口答道。
“还有一匣子琉璃棋子,烧得特别好,我拿来给你看看。”罗光世又道。
罗光世的聪明都用在读书上,其他事情一向都漫不经心的,况且罗家的家境,也不需要他操什么心,他仍旧保持着小时候的习惯,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先拿给顾惜惜看,往日里倒也罢了,但顾惜惜此时全没心思敷衍这些,只道:“我懒得看,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有什么稀罕的。”
“那你想玩什么?我给你找。”罗光世笑着问道。
伍氏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儿子性子软善,从小一起玩耍时,儿子虽然大她一岁,事事却都听她的指挥,如今长大了,居然还被她吃的死死的,比起顾和那种怕老婆更加让人不放心,这门亲事,拼着撕破脸,也万万不能做!
耳边传来罗氏的声音:“惜惜,嫂子。”
伍氏连忙望过去,就见罗氏慢慢走过来,向她点点头,道:“母亲叫嫂子过去呢。”
伍氏眼巴巴地看着她,问道:“姑奶奶,母亲怎么说?”
“放心吧,”罗氏淡淡一笑,“如嫂子所愿。”
伍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晋阳大长公主独自坐在房,看见伍氏走进来时,皱眉问道:“惜丫头她爹娘怕魏谦再来闹腾光世,没有答应。”
伍氏一颗心彻底放回了腔子里,连忙道:“惜丫头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光世他配不上。”
“除了咱们家,也没人敢硬扛魏谦,”晋阳大长公主道,“得了闲让光世他爹再跟姑爷说说吧,惜丫头这样子,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