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起身,去桌边倒水。
裴延这才发现她换了一身衣衫,是件浅蓝色的粗布衣裳,没什么花纹,还有些偏大,穿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她娇小。发髻也换成寻常妇人常梳的矮髻,簪着一根木簪。
一张小脸虽然未施粉黛,但十六岁的好年华,肌肤白皙,嫩得能掐出水似的,还透着桃花瓣般粉嫩的好气色。不过到底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眼下泛着些许乌青,眉眼间也带着倦色。
陶缇端着茶杯回来,一只手搀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又将茶杯递到他的嘴边,“殿下,来,喝水。”
她这般自然的靠近,裴延心头微动,垂下眼,就着她的手将杯的水喝尽。
“殿下,还要喝么?”她轻声问,柔和的气息不经意拂过裴延的耳畔,他的耳朵有几分发烫。
“不…用了……”他沙哑的开口,还是虚弱的。
陶缇扶他重新躺好,又拿薄被给他盖好,温温柔柔的说道,“殿下,你还记得我们进洛阳城之前,在一座山神庙避雨的事么?”
裴延静静的看向她,“嗯。”
陶缇黑眸闪着亮光,难掩语气兴奋,“那回一同避雨的不是还有一对祖孙俩嘛,就是走之前还送了野菜给我的。要不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我第二次去找人帮忙时,正好遇到他们祖孙俩。那老人家是药农,也是一位大夫,咱们现在就住在他家!”
裴延了然,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哑声道,“真是幸运。”
“是啊,我见到他们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陶缇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小嘴叭叭叭道,“那位老人家姓徐,他家小孙子小名唤作浩哥儿……唔,咱们现在的位置,是洛阳城外四十里外的桃源村。真是飘得有够远的,也不知道展大人他们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得知目前的位置后,裴延平静的思考起来。
虽说刺杀时,陶缇突然出来,是他始料未及的,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还挺不错?
至少……比他一开始所设想的效果,要好很多。
他回过神来,淡淡道,“别担心,最多三五日,他们便会寻到这里,孤正好也能养养伤。”
听到他这样说,陶缇也放心了,“那就好。”
两人安静了下来,裴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弯的,温和的看向她。
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陶缇有点紧张,小声道,“殿、殿下,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裴延笑了,“阿缇你这样穿戴也挺好看的。”
陶缇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浆洗的有些发白的蓝布衣裙,这……好看?
她不由得对裴延的审美产生了怀疑。
轻咳了一声,她道,“徐老伯家没有女眷,我身上这衣服还是村里的一位婶子借的。”
“发髻是你自己梳的么?”
“……不是,也是那婶子帮我绾的。”陶缇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说起梳头发这事,她是真的头大。前世她一直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基本用梳子抓两下就好了。可到了这里,贵女们都无比宝贝这一头青丝,头发养的又长又厚的,打理起来极其不易,更别说挽起发髻了。
见她惭愧的垂下头,裴延轻笑一声,“没事,以后孤帮你梳。”
陶缇心脏猛地一跳,脸颊也是一阵烫。
她赶紧起身,结结巴巴道,“那个,灶上还温着药,我去看看,你、你先躺着歇息……”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裴延哼笑一声。
须臾,他敛起笑意,淡漠的盯着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