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姐也担心着刚刚落水的小萝卜头,并未推辞,英气的眉目一派凛然:“表嫂不必与我客气,您去房里换件衣服,有容跟着您就是。”
简祯心下对她好感大增,这位杜小姐洒脱仗义,不拘小节,颇具侠义之风,与燕京城循规蹈矩的夫人小姐大大的不同。真是难怪她做了卫枢多年的白月光,连她自个儿,不过这一会儿功夫,便觉得自己也要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两人前后进了得意院,岑妈妈亲手捧了新点的龙凤团茶给她,又扶着夫人去了里间屏风后更衣。
织锦的衣料发出悉悉簌簌摩擦声,简祯舒展双臂,由得两个丫头为她系好腰间压裙的络子与香囊。
装扮整齐,她偏头一看,床头锦被里裹着的二女儿乖乖巧巧,只露出两只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娘亲,试图撒娇。
简祯对软软的小团子卖萌毫无抵抗力,勉强控制住了自个儿蠢蠢欲动捏脸的手,板着脸检查了一通女儿,狐假虎威道:“你爹爹正为你的功课生气,若是知道,你这般得意忘形,非得罚你抄十遍三百千,好好定一定你的神。”
这阵子卫枢每日申时定点打卡,兢兢业业地教导小团子们功课。只是其余的孩子都省心,独一个卫宁不开窍,每每四分之三的精力都得盯着她。稍不留意,小人儿的思绪都能跑到九霄云外,弄得卫枢每每黑脸。
老父亲倒也慈和,不拿手板抽人,最爱的是给宁姐儿加功课。孰不知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最头疼的就是读书,如今看到卫枢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一般,躲得飞。
果不其然,卫宁眉头耷拉下来,眼神更加委屈,小狗狗一样合着双手,加大了卖萌攻势,生怕娘亲向黑脸爹爹告状。
简祯还来不及笑,却看见岑妈妈打了帘子进来,上前对着她低语:“夫人,侯爷来了。”
简祯挑眉,杜小姐刚来他便到了,倒是巧?
卫宁扯着娘亲的袖子,磨磨蹭蹭地从里间出来,整个人好似一个大写的“怂”字,可怜巴巴地看着爹爹,一向巴拉巴拉的小嘴很是安静,一改往日话唠的本性。
卫枢目光如电,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妻女,发现两人没事,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绷直的身子微舒。
“宁儿何故落水?”他放柔了口气,生怕惊到了突然落水的女儿。
卫宁极会看人眼色,看爹爹没得生气的意思,当下又开始了装可怜,抽抽噎噎道:“因为我不会功夫,这才一个没站稳,若是我会了……”
简祯险些笑出来,这傻姑娘还惦记着学功夫的事呢。
卫枢皱眉:“你瞧见谁使了功夫?”
“表姑姑!表姑姑舞剑,就这么着,再这么着,然后这么着……”小姑娘边说边比划,逐渐上头,“真是好威风。”
“今日我落水,还是表姑姑救得我,爹爹,您就让我继承表姑姑的衣钵,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吧。”
老母亲简祯头痛不已,只想堵住小姑娘巴拉巴拉的小嘴,生怕她再说胡话。
捧着茶盏的杜小姐笑得不能自抑,直道哎呦:“我的小囡囡,姑姑还真想收了你,把你天天带回家。”
端坐在堂上的卫枢好似这才瞧见杜小姐一般,低声呵斥越说越没谱的话唠女儿:“宁儿,不许对表姑姑无礼。”
全程旁观的简祯暗自叹气,这便是白月光的待遇吗?
恶毒女配突然有些在自己的想法品出了些柠檬味……
呸呸呸,她酸什么,莫不是对杜小姐一见倾心?
卫宁被黑脸包公一般的爹爹镇压,偷眼打量着堂上的三个大人,敏锐地觉察到了气氛不对:素来和蔼的娘亲低头默默地扯着帕子,连爹爹关切地回望都视而不见……
小姑娘识相地闭紧了嘴巴,对着长辈们行礼告退,在爹爹有些迷惑的眼神飞速退场。
她早便看出来了,爹爹分明惧内,整日的为着娘亲同她争风吃醋,如今娘亲不高兴,她再不跑些,保准要被爹爹公报私仇。
小短腿哒哒哒的萝卜头默默念叨:孩儿不敢靠近,孩儿去远些玩耍……
这下堂上只剩三个大人,简祯犹豫地在便宜丈夫与一见倾心的表妹之间打量了一阵,识相地打算起身告退,给卫枢留着同白月光说几句话的机会。
“阿祯留步!”堂上便宜丈夫的声音急切,好像生怕她走了一般。
简祯有些莫名其妙地回身,留下探究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