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祯听着越发不对, 急忙放下茶碗里暖身的红枣姜茶,岔开话题:“不过是照着往年的惯例走礼罢了,没什么辛苦。”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理应互利共赢。要是她真听卫枢的话把活计都抛下,此后对便宜丈夫时不时抽风的行为,岂不是更加难以招架?
徐氏拉着她的手笑:“阿祯可是个要强又周到的性子,这些日子打理府产业连并约束下人,都做的极好,京早有人家夸赞我们家的规矩好。”
“就连几个哥儿姐儿,无不是亲身教养。饮食课业,言谈举止,都招人喜欢。”
老太太摆手唤来年纪最长的孩子忱哥儿,有些得意地跟儿子显摆她的孙儿。
简祯看着小大人一般对着父亲行礼的忱哥儿,也乐得小团子们跟父亲多亲近。
她回身对着一旁绣墩上做着的宛姐儿开口:“哥哥答完话,宛姐儿可要上去给你爹爹请安?”
卫宛抬头,嫡母这是做什么?
前世的这一年,父亲照例去西北护送军需,恰好碰上狄人犯边,折了一员主将。嘉元帝三道御令急下,当即命父亲充任主将。
由于当时西北元帅袁之焕昏聩无能,狄人又来势汹汹,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父亲这一戍边,十年都未曾回京。
直到大败狄人,两方停战议和,他才在嘉元二十六年的冬天,冒着风雪敲开齐王府的大门。
只是那年卫宛早被嫡母一顶小轿,塞给口不能言的齐王做妾。她硬着脸对他谢绝父亲的致歉,却看着他鬓边的风霜与手上的老茧,泣不成声。
常年戍边的平宁侯失落的离开,只是卫宛忽然觉得,她这些年对于父亲的怨恨忽地释然。
也许不是他不想,只是在边关危急的那些年没有机会罢了。
而她也早就在宅院里的尔虞我诈学会了自保,那来自父亲的疼爱有或没有,也就无所谓了。
重生后的这一年,父亲虽与前世有些不同,但她对父亲的印象,还停留在上辈子那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故而嫡母要她上前去同父亲叙话,小姑娘捏紧小手,踌躇不已。
“去吧,爹爹半年才归家,你莫要怕生。”看着小姑娘不太愿意的样子,简祯不好叫卫枢尴尬,只得低声哄劝宛姐儿起身。
卫宛蹙着眉头瞧着眼前温和又耐心的嫡母,只得起身,对着父亲欠了欠身。
她才不是给这个恶毒嫡母面子呢,不过是不想当着丫头婆子给她难堪罢了。
卫枢早早备好了礼物,此刻命捧砚拿出来给两个孩子分了一份,一时之间也算其乐融融。
宁姐儿看到礼物到底是坐不住了,她原本行三,此时倒也不客气,站在父亲跟前脆生生道:“女儿给爹爹拜个早年,可有红包拿?”
堂上的徐氏被这鬼精灵似的小丫头逗得一笑,连连对着卫枢开口:“把我们宁姐儿的那一份交出来,不然这丫头可是个不饶人的。”
卫枢抱起才到她腿间的小团子,挥手示意捧砚上前,端着托盘由得她挑。
这些不过是在蜀为妻子挑选东西时,想到她时常变着法子给孩子们塞礼物,他也顺带买了不少讨巧的物件。原也不值什么钱,胜在精致鲜活。
不说忱哥儿与宛姐儿,收到礼物的小宁儿极为欢喜,连声招来弟弟妹妹,给宁姐儿与怀哥儿一人拿了一个。
一时间几个小团子分的倒也均匀,松鹤堂一片幼儿叽叽喳喳的笑语。
徐氏也跟着热闹了一阵,只是她年纪不轻,人又喜静,不多时便露出疲乏的神色来。
简祯拉住宁姐儿这个小皮猴,起身向婆婆告退:“母亲今日起得早,冬日里又易犯困,不如去软榻上靠一会,养养精神?”
徐氏点头同意,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卫枢接过岑妈妈递来的赤色白狐大氅,当先给妻子围了个结实。
婆婆徐氏还坐在堂上,简祯也不好拒绝便宜丈夫的好意,只好僵着身子任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