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喝的不是舞姬递过来的酒,而是程蕤递过去的酒,说到底,是她的妹妹害了他。
“世子爷言重,这到底是我家三妹妹......”
程曦还未说完,就被他直接打断,“她是她,我是我,不论她做了甚,说到底,我才是得了便宜的那个,不是吗?”
这话说的程曦一愣,随即,她的脸颊上就铺满了红晕。
什......什么叫得了便宜啊。
在她愣神之际,他起身吹了灯,屋子里又暗了下去。
“睡吧。”他低声道。
新婚的床足够宽,也足够大,甚至,两人之间隔着距离就是再放一个人都没有问题,按说并不妨碍谁,但再怎么着,身边多了个会喘气的,她还是会不习惯。
程曦辗转难眠,须臾过后,还是披上衣服起了身子,她悄悄下地,从妆奁里头拿出了一个药盒,取出了一颗安神丸,放在手心上。
她走到桌旁,想给自己倒杯水。
她抖了抖茶壶,这才想起茶水已经被自己喝光了,她咬了咬唇,又踮着脚朝门口走去,尽量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你去哪?”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听到他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磕磕绊绊的道:“屋里的茶水没了,我想去叫茵儿重新换一壶,惊.....惊扰到你了吗?”
男人已经坐起了身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程曦,“你手里放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
虽然天下的男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娘子有事瞒着自己,但他这新婚娘子终不比旁人,她现在对他,可谓是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若是这时候拆了她的台,兴许彻底将人推远了。
就在宁晔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揭过的时候,程曦走到他身边,把手摊开道:“世子别误会,我前阵子有些失眠,这是大夫开了安神丸。”
闻言,宁晔便忍不住大惊。
所谓是药三分毒,寻常人如果有了失眠的症状,要么会食补,要么会用香调,倘若不是十分严重,是断断不会用药的。
宁晔猛然发觉,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说实在的,他能娶到她,他确实是欣喜的。
因为不论是她的家世,还是容貌,抑或是她身上那份单纯的性子,他都是喜欢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娶了她,也算是填补了他心头久久挥之不去的愧疚。
他以为两家定了亲,之前的事就算是了结了,就算她心里有个疙瘩,日后时间长了就好了,他压根儿没想到,她竟然到了靠药物入睡的地步。
一时间,宁晔脸色骤变,那总是上扬的嘴角,也压了下来,“你吃这药,是因为我吗?”
却说这话是真的难回答。
回答“是”,这到底是个伤人的答案。
男人的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程曦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是极好的,她真要是这么回答,免不了叫他生了出一种,他食蜜糖,她却食砒-霜的怪异感。
新婚第一夜隔了心,这是最大的愚蠢。
但若回答“不是”,她又免不了要撒谎,自小起,杨氏就不允许她撒谎,独独那么一次,她偷偷倒了不爱吃的绿叶菜,谎称吃过了,就被杨氏逮住,狠狠打了手板。
杨氏告诫她,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伤人伤己。
被这样养大的孩子,就是有撒谎的这个心,也没有撒谎这个能力。
这不,她把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闭口不言等同于默认,但程曦这幅样子,到底是让宁晔泛凉的心回了些温度。
罢了,怎么也不能拿她同那些勾栏瓦舍里的人精比,她就是个小丫头,心思犹如一张白纸,喜怒哀乐四个大字都写到了纸上,他一搭眼就知道她在想甚。
能把高门嫡女养成这个性子,也就只有程家的二夫人,他的岳母有这个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