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妩行礼道:“给祖母和母亲请安。”
老太太笑道:“快过来。”说着,老太太就挪了一个位置,示意唐妩坐她身边。
老太太握着唐妩的手瞧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本还以为,你还有好些日子才会嫁出去,没想到殿下竟然将婚期定在四月。”这现在眼看着都要入了正月,四月,也就是一晃的功夫。
说话间,老太太拿出了两张清单,交到了唐妩手上,“这是你的嫁妆单子,这一份是你母亲为你准备的,而这一份是我这个老婆子为你准备的,你看看。”
唐妩到底不像程曦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一时间,她也不知该不该接这嫁妆单子。
老太太看出唐妩眼底的羞涩,便直接将东西塞到了她手里,然后道:“快拿着呀!”
唐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林芙,只见林芙也冲她点了点头。
“谢......谢祖母。”
老太太一听这话,突然侧头对着林芙笑道,“说到底哟,还是妧妧乖,你知道前两天曦姐儿从我这取走嫁妆单子的时候说了甚吗?”
林芙问:“曦姐儿说了甚?”
“她说呀,这嫁妆单子她盼了好些年了,要好好回去点一点。”老太太一提起,笑的眼角都忍不住泛泪。
闻言,林芙也笑开了,“这曦姐儿,还真是个活宝。”
半响,老太太又道:“妧妧,祖母活到了这个岁数,不说活的有多明白,但关于这夫妻情分,自然还是要交待你几句的,祖母看的出来,殿下十分疼你,可夫妻要走一辈子,谁也保证不了未来会发生甚,你既然做了郢王妃,就要时刻记得,要好好管家,要以夫为天,既不可恃宠而骄,也不可同后院的那些人拈酸吃醋,你可明白?”
唐妩知道老太太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于是一字一句道:“孙女儿谨记在心。”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妧妧,祖母方才告诉你的,是要你做给外人看的,而现在告诉你的,才是祖母真想说与你听的。”
老太太眼角带笑,语气轻而缓,“若是日后你在郢王府受了委屈,不论何事,都不要想着自己抗!你是程国公府的大姑娘,即便有一天,你犯了弥天大错,你也要记得,这儿是你的家,祖母即便是豁出一切,也会护着你的,你可记住了?”
老太太的话声音不大,但却是铿锵有力,也许她的背已经挺不直,但依旧是国公府的顶梁柱。
老太太一边说,唐妩一边蓄泪,到最后,泪珠子还是没忍住,终于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
说来也是怪了,她曾受了那么多苦,都没怎么哭过,可自打回了程家,她的眼泪时常都在眼眶里。
唐妩攥了攥拳头,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钻到了老太太怀里。
老太太拍着唐妩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老太太缓缓阖上眼睛,好似又回想起了十几年前,唐妩还在襁褓之中,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模样。
“我老了,你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都要嫁人了。”老太太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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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回府的时候,正是该用晚膳的时候。
楚侧妃正训斥着一旁的下人为何端来了她不爱吃的葱花,就见郢王跨进了她的院子。
楚侧妃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喃喃低语道:“殿下。”
郢王坐到了一旁的杌子上,楚侧妃殷勤地拿起茶壶给郢王斟茶,她入王府多年,从没在这个时候见过他。
楚侧妃拢了拢两侧的头发,生怕自己容貌不抵从前,也生怕他只是来她这坐坐。
“殿下用膳了吗?”楚侧妃柔声道。
郢王语气低沉道:“没有。”
楚侧妃开心极了,她连忙招呼着外头把屋里的饭菜重新换一通,然后又说了几个菜名,都是他爱吃的。
“不必了,本王今日来这儿,是有话对你说。”郢王打断道。
也许是女人都有天生的直觉,听完这话,楚嫣的心里就是没由来地“咯噔”一声。
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凝固,但仍是贴心地挥退了屋中的下人,片刻之后,屋内便只有郢王和楚嫣二人。
郢王府现下没有王妃,唐侧妃又“病逝”了,所以府里的中馈权就落到了楚嫣身上。
楚嫣好似生怕他先开口一般,所以率先提起了近来府里的琐碎之事,比如,从入冬以来的开销,皎月堂的修缮的工程,再比如生活中一些七零八碎的小事。
郢王并未打断,亦或者说,他不知从何打断。
一直等到楚嫣说完,郢王才顿住了他饮茶的手,他对上了楚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再过几日许院正便要回乡养老了,太医院的下一任院正,本王向陛下推举了你父亲。”这本该是天大的好事,可楚嫣的心就是忍不住跟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