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楼满脸委屈,这“口无遮拦”及“不害臊”分明是她这个当娘的起得头,要怪也只能怪,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袁氏后又将府中上下所有下人的卖身契一并交由了她,只一一交代着:“这里头有的是死契,有些是活契,陪嫁的人往往更为重要,个个都得精心挑选,一个也不能瞧走眼,你院子里哪些人可以跟着过去,得好生理一理,回头在交由娘与你祖母一一过过眼——”
袁氏将所有都嘱咐了一遍,末了,只又从案桌上拿了一个赤金的册子出来,递到了秦玉楼手中,道着:“我已将册子拟定好了,回头你拿着这钥匙去库房里按着这册子上的一一操办便是,按理说这些都得由我这个做娘的来亲自料理的——”
袁氏话语里透着些许内疚。
秦玉楼接过册子随意瞄了一眼,顿时心下震撼。
这怕是都要将袁氏的库房悉数给搬空了吧。
原来是因着袁氏有孕在身,不宜过多操劳,是以,替秦玉楼操办嫁妆这一事宜,最终竟然落到了秦玉楼自个手上。
自个替自个操办嫁妆,这古往今来,怕也唯独这一例罢。
这自古嫁妆皆是由着长辈们来操持,因着这里头有着无数繁琐的事项,便是连头一次操办此事的袁氏,都还有许多门道没有摸清,都尚且无法确保能够做到事无巨细,更别说待嫁的秦玉楼了。
更何况,对方乃是开国功勋侯府,家族森严,且极为注重礼数,大到陪嫁多少嫁妆、选多少陪房,小到陪嫁的衣饰绢帕,都须得按着最为严苛的礼仪章程来操持,须得行事周全、拿捏好分寸,切不可失了礼数。
是以,此番便由着袁氏口头指挥,秦玉楼自个一项一项的跟进,在由着老夫人暗中指点检查,倒也操办的如火如荼。
横竖秦玉楼掌家多年,此事虽较为繁琐,倒也难不倒她,且这嫁妆往后可是她所有资产,自个经手过了一遍,心中倒是有了个底。
只这马不停蹄的忙活着这些,自个还得赶制嫁衣,绣着女红,整日忙的除了吃饭便是睡觉,竟无一刻松懈的时刻,这对于向来有些懒散、随性的秦玉楼来说,当真是快要要了她的命啊!
这才头一次发觉,成亲果真是件麻烦事儿。
每每夜里几乎是倒头便睡,只秦玉楼素来养成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习惯,却被袁氏给生生的终止了。
只因那戚家规矩大,袁氏怕将秦玉楼养得过于懒散些了,免得嫁过去遭人嫌弃,每每天边才将泛起了白光,便派人将她从床榻上拉扯下来,发誓要将她掰扯为吃苦耐劳、勤奋贤惠的好闺女,好媳妇。
秦玉楼心中满是苦不堪言,唯有仰天哀叹,若是现如今悔婚,还来得及么?
却说秦玉楼日日忙活,苦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