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仪公主之前已是被惊到了的,如今听了萧战庭一口一个发妻,竟是丝毫不曾顾忌她的面子,不由得脸色微变。
再抬首望了望这又土又憨的一群男女,心更是百味杂陈。
看那十足的市井百姓味儿,看那憨厚老实的模样,还有那几个女子身上寒酸不上台面的头面,这竟然真是萧战庭的妻小?
她想到自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你的妻小家人不是早已死于战乱瘟疫了吗?”
镇国侯萧战庭年少丧妻,孤家寡人一个,满燕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要不然她父皇也不至于将她指婚给一个有妇之夫!
死于战乱瘟疫?
这话说得可不听了,萧杏花一行人等听了,自然是心不爽,他们分明活得好好的,就站在这里,这公主又不瞎眼,竟然咒他们已经死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唯独其那梦巧儿,自小生于屠户之家,从小会拿刀,长大后就是个泼辣的,有着比天高的胆子,此时听得这话,不由笑了笑,竟低声说:“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就在跟前儿吗?也不知道是真眼瘸了还是假眼瘸?”
萧杏花正琢磨着法子要给这劳什子宝仪公主一个难堪,谁知就听得大儿媳这话,真是分外满意,正好省了她的口舌呢!有这个儿媳妇出马,真是一个顶俩!
当下她也不说话,只是小心地瞅向铁蛋儿,看着这人脸色,暗自揣摩着这死鬼男人心思。
他如今嘴上说得好听,要带自己和儿女去燕京城享福,只是他有那鲜嫩公主,以后还不知道如何处置往日糟糠之妻呢!
她萧杏花自是要小心提防,看他今日处置,若是见势头不妙,还是别贪他那银两,带着儿女媳妇速速逃了吧!
宝仪公主自是没想到区区一个市井俗不可耐的蠢妇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当下冷瞥了梦巧儿后,勾唇冷笑一声,也拿眼儿去瞅萧战庭,自是想着他给自己撑腰出气。
萧战庭却是淡声道:“我原本以为妻儿丧命于战乱之,不曾想如今都安然活在人世,这其自然有些误解,如今能够骨肉重逢,自然是人间一大幸事。”
宝仪公主没想到那愚妇当众给自己这个公主没脸儿,萧战庭竟然一声谴责之辞都没有,反而轻描淡写地提起久别重逢的事,甚至看样子还要一家团聚从此子孙满堂?她顿时委屈极了,眼圈都红了,咬着唇儿恨道:
“父皇早已经下了圣旨,为你我赐下良姻,如今你忽然冒出个结发之妻,那我怎么办呢!你好歹说一声啊?难道说这婆子是你的发妻,我就不是你未过门的妻?”
婆子?
萧杏花面上依然带笑,可是心冷哼一声。
梦巧直接白了那宝仪公主一眼。
其他儿女媳妇面上也都沉了下来。
萧战庭面无表情地扫了宝仪公主一眼,淡声道:“一切自然是回京禀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宝仪公主听此言,自然是心气苦,想着这是怎么个意思,竟是说要退婚?她脸色更加难看了,焦躁地跺脚道:“我不管,我父皇乃是天子,天子金口玉言,岂能有变,如今你家横生如此变故,置我于何地!你怎么也要给我个交待!”
一旁萧杏花见这所谓的宝仪公主竟然耍起了无赖,不由越发觉得好笑。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前和和气气地道:“公主殿下莫急,且听我这婆子一言,既然皇上赐了良姻,金口玉言不能收回,那这婚事该办的还是得办。”
说着间,她一招手,命自己大儿子拿过来那个牌位抱在手里:
“这是我家婆婆的牌位,这些年来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如今有她老人家在,我作为儿媳的就说句公道话。当年铁蛋离家不回,婆婆也曾说过,若是铁蛋在外有了什么妾室,命我一定要心有度量,容得下外面的男女。既是婆婆有令,今日我萧杏花自当遵命。莫说只是公主一个,就是四五个七八个,我也可以做主,就此收下了一起服侍铁蛋。”
宝仪公主开始听那话,还觉得这婆子倒是懂些道理,可是后来越听越不对,待听到什么“妾室”以及“做主收下,一起服侍铁蛋”顿时明白过来,一下子气得银牙紧咬。
这个市井愚妇,她当自己是什么人,竟然敢大言不惭收下自己?
还说什么外面的妾室?!
这是当自己是要给萧战庭做小吗?!
宝仪公主这厢气得脸都白了,厉声道:“你不过是个乡间愚妇,我却乃宫廷金枝玉叶,你如今话语,竟是要让我给萧战庭做小吗?这可还有王法了?”
萧杏花被宝仪公主这么指着,面上一副惊怕状,无辜又惊讶,无法理解地道:“咦,难道不是吗?难道你竟要做大?可是依我大昭国律法,一则糟糠之妻不下堂,二则先入门者为大,你便是不当妾非要当妻,也该在我之下,叫我一声姐姐,磕一个响头,敬我一盏茶的?”
“你,你——”宝仪公主听得伸手怒指着萧杏花:“你个丑陋婆子,竟敢如此辱没于我!来人哪,给我将这婆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