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佩珩如今眼瞅着到了及笄之年,难道要被这白湾子县一个后生给耽搁了终身?那后生若是不能金榜题名,或者金榜题名后不能信守承诺,咱家佩珩岂不是落个空?”
“那又如何呢?她喜欢那个后生,为什么不可以试一试?她是你萧战庭的女儿,是侯府的千金,便是耽搁一年,难道这婚事就没法做了?就算那个后生名落孙山,就算那个后生出尔反尔,至少她试过了。这是我女儿的念想,是她喜欢的,她既然想,我就要想着替她完成,以后也不至于留下一辈子遗恨。”
说到最后,她语气竟然有些激动。
“遗恨?”萧战庭自然察觉了她情绪的不同寻常,挑眉,淡声问道:“杏花儿,咱们说佩珩的,你怎么这么着急?”
“我替我女儿着急,不行啊?”
“其实你心里就有遗恨吧,所以才不愿意让佩珩重蹈旧辙。”他沉默地看着她良久,忽然忍不住这么说。
县里数一数二的富户,长得白净,书读得好,这些再再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他丝毫不喜的人。
“我?我有什么遗恨?”萧杏花有些气恼,只觉得这人真不讲理。
“你不是一直想着你的玉儿哥哥吗?”萧战庭眼神微暗,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萧铁蛋,你!”萧杏花当场气得恨不得抬手给他一巴掌。
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他竟然这得没忘?有这样小心眼的男人嘛?
她跺脚,恨道:“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有没有良心?我怎么想着人家了,当年你走了,我看都没看过人家一眼!”
谁知道她这么一说,萧战庭顿时眼泛起嘲讽:“是吗,你看都没看一眼吗?”
萧杏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萧战庭:“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怀疑我?你,你个没良心的,竟然怀疑我?”
她顿时恨极。
想起他说过自己回过大转子村,去见过婆婆的坟头,敢情其实那个时候,他竟然以为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
这个没心肝的!
“我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萧战庭也是被勾起一桩心事,神情萧瑟地道:“只是觉得你心里终究有遗恨吧!”
萧杏花一听,更加不满了:“我有遗恨?是啊,我的恨大着呢!萧战庭,我告诉你,随你怎么想吧!我现在只后悔,当时你走了,我怎么不抱着孩子直接爬人家炕上去!”
她就是存心想气他,气死最好了,正好和儿女瓜分了那八辈子花不完的金山银山!
“萧杏花,你!”萧战庭自认为早已经宠辱不惊喜怒不显,可是此时听得她说什么“爬人家炕上去”顿时觉得胸口一股无名火烧得胸腔都在灼疼。
第33章
“我怎么样?我怎么样?你说啊!萧铁蛋我告诉你,有话你就说清楚,不要在那里红口白牙污蔑人,什么叫我惦记着人家郭玉儿?当年有你在,我敢看人家一眼吗?我要是敢多看人家一眼,你还不把我活生生拿鞭子抽死啊!”
“你说这话,总得摸着胸口问问良心,我打你?我真舍得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吗?”萧战庭无奈而沉痛地望着萧杏花。
其实那次她差点和人亲嘴儿,他心口跟被人拿着刀子剐,疼得连喘气都不能了,一怒之下真拿着手里的鞭子恨不得抽她几下子,也好让她知道,什么是疼。可是后来她抱着他腿,哭唧唧的求饶,他哪里还舍得,心里疼都疼死了。
“你才要摸着心口问问良心,你难道没欺负过我?你敢说没动过我手指头?”谁知道萧杏花比他还委屈呢,一肚子的苦说不出,当年的事不能提,一提一把泪啊!虽说他没真打她,可是那鞭子梢儿扫过嫩生生的身子,那种可怕的战栗,她至今还记得呢。她当时才多大,勉强十四,小姑娘家羞得很,却被他在大白天的山林里扒光了,她当时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来那火热热的身子覆过来抱她,她又羞又臊又怕的,若不是她乖觉,知道赶紧哭唧唧地喊着铁蛋哥哥在他怀里求饶认错的,他能就那么在野地里真要了她!
“是,你当然不喜欢我动你,别说动你一根手指头,就是看你一眼,你都嫌腌臜是不是?”他也是红了眼睛:“你是真恨不得我死在外面好了!战死在外面,这辈子别回去!”
“萧战庭,这些年你在外面,十五年哪,十五年没回来,和死了有什么两样,看到没,牌位都给你供上了!”她也是急了,口不择言的,心里却越发堵得难受,这死鬼男人,如今竟说出这么戳心的话,怎么就没想想她的难?!
“是了,那一日在街头,我认出你,你却眼珠儿左右转,算盘打得滴溜溜,当我没看出来?心里不知道怎么盘算呢,若不是因了牛蛋的事,怕是根本掉头装了不认识我吧?”萧战庭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沉痛的嘶哑。
是了,满心以为她和孩子们早没了,痛了十几年,想了十几年,乍见了,知道自己儿子那么大,她也还活着,心里能不高兴?当时整个人都是木的,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却又想起她当时那满脸的盘算样儿,不免心寒。及到后来,她和孩子们终于搬过来和他一起住,结果说到晚上在哪儿睡,她真是吓得跟什么似的,唯恐他和她同住了。
若他是个叫花子上门,没功没业的,她这么嫌弃也就罢了,他认了。可是他如今再和以前不同了,富贵荣华,想给她什么就是什么,她却依然嫌弃成那副模样?
“是了,我就是要假装不认识你,回头好找我玉儿哥哥去,人家早没了房里人,正等着我过去暖被窝呢!”萧杏花心里是更气,她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倒打一耙子?怎么不说说他身边现成守着个小妖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