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啊?罗六叔竟然来京城了?”

“嗯。”萧杏花提起那罗庆义来,不免有些感慨。

罗庆义这个人,可以说曾在她危难之时救她,之后又数次相帮,细论起来,可真真是他的恩人呢。当初她和罗庆义的娘子,那也是亲姐妹一般的交情,后来罗庆义娘子临终前,把罗庆义托给她,意思是指望他们两个搭伙过日子。

当时她也明白罗庆义的心思,怎奈她自经了萧铁蛋之后,对夫妻间那档子事,早已经淡了心,是以只想着守了自己儿女,看着儿女长大成人,再抱抱孙子,也就知足了。

那罗庆义知道自己没再嫁的心,竟不死心,愣是守了自己三四年的光景。自己想想,总这样也不是事,况且那罗庆义人真是不错,县衙里的捕,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若是自己能嫁这人,也不枉自己这一辈子。

是以她才松了口,和儿女们商量了,儿女竟然是举双手赞成的。于是便商量定了,年纪大了,也不用特意铺张着办什么礼花银子,就回头挑个好日子,两家子合做一家过日子得了。

谁曾想,横地里出来个没死的萧铁蛋,那边还升官发财的,硬生生只能断了和罗庆义的念头。

其实出了这事的那天晚上,她偷偷地从家里后门跑出去,想见罗庆义一面的,可是争乃到了罗庆义家,才听人说,罗庆义当天就被县太爷派到了外县公干。

她顿时就明白了。

县太爷自然是知道他衙门里的罗庆义要娶自己这寡妇的,听说权势熏天的镇国侯爷认了自己这结发妻,自然不敢让罗庆义从坏事,是以一块令牌就把罗庆义支得老远。

想起这些,萧杏花也是暗地里咬牙,想着事到如今,她带着儿女都进了侯府的,罗六啊罗六,你又来找我,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惹是非。

萧战庭如今是怎么样的人物,罗六岂能不知,若是让萧战庭知道了,就怕容不下个罗六呢。

萧杏花自然是记得当初的铁蛋怎么把玉儿哥哥打得个鼻青脸肿!

想到此间,萧杏花喃道:“梦巧儿,你得替娘办件事,这件事,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

“什么事,可是有关罗六叔的?”

“是。”萧杏花望定了梦巧儿道:“你去外面客栈里,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罗六叔,若是找到了,告诉我一声,我,我——”

她有些艰涩地道:“我总归是想再见他一面。”

到底是在心里已经许嫁了的男人,她还是想和他说说话,也算是个道别吧。

梦巧儿愣了片刻,最后点头:“娘,好,我去办。”

一时萧杏花又叮嘱道:“你罗六叔素来节俭,有了银子也舍不得花的,所以你只去那便宜的下脚处去找就是了。”

梦巧儿听这话,心也是感慨,咬牙道:“娘,我都明白的。”

待到梦巧儿出去,萧杏花坐在那万千金贵的檀木椅子上 ,想起过往种种,自己愣了老半响,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罗六,你心里可恨我?这辈子,我终究是要对不住你!”

这晚萧战庭回到家时,便见自己的妻子神情有些蔫蔫的,并不像往日那般笑盈盈地迎上来。

他坐过去,温声道:“这是怎么了?”

萧杏花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天热,没精神罢了。”

萧战庭听闻,便道:“这燕京城比起白湾子县,是会更为告假去什么避暑山了。若是真能得假,还是回咱大转子村给娘拜拜坟才是正经。”

嘴里说着这个,她心里自然是明白,避暑山怕就是在燕京城旁,可是大转子村却是路途千里,轻易不得回的,哪里那么容易告假呢!

果然,萧战庭道:“告假回乡一事,只能过去这一阵子,再寻良机了。你如今没精神,敢不是初来这深宅大院,闷得慌?若是如此,不如明日让柴越请几个说唱的过来,再整治桌席面,好歹热闹些。”

说着这个,萧战庭倒是想起一事:“我记得你以前很爱看人家说戏,每每去镇子上,站在那里听人讲了后便不舍得挪脚。”

她那个时候,是仰着脸睁大眼睛听人家讲,仿佛对那戏里的故事分外痴迷。

萧杏花听他这么说,倒是也笑了:“是了,那会子最爱听人家说唱,只是一则是没铜板,二则是没功夫的,现在倒好,还能请人进家里来唱。”

两口子正说着,就听外面熙春进来,禀报说:“二门外递进来一个帖子,说是安南侯夫人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