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霍行远忽然翻开手臂,冷冷地道:“萧佩珩,你看,这是他们给我留下的伤痕,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永远不能忘记!当时我爹娘逼问我,我硬是不说,是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没用,说了也没有人为我伸冤出头!现在呢——”
他嘲讽地道:“现在你的两个哥哥在哪里?他们怎么容许你来我面前求我,你这不是作践自己吗?他们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多难过,还不活生生气死!”
佩珩低下头,微微垂眼:“行远,是我哥哥不对,我替他们赔礼道歉。”
霍行远听了这话,眉头皱起,盯着佩珩半响,看着她那罕见的姿容,忽然声音异样地道:“佩珩,你如今是来给我赔礼道歉的?”
“是。”
“你知道自己错了?”
“是,我错了。”
“你知道往日你爹娘亏待了我,错待了我爹娘?”
“是。”
“你是不是想求我,让我劝着皇上发援兵,出粮草?”
“是。”
“你知道我如今是皇上身边最为亲近信任的人吗,他听我的,什么都听我的!”
“我知道,你如今自是不比以前,你是朝一等一的红人,任凭谁,都比不过你。”
“那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为什么要嫁给六皇子?”
“我……”佩珩感受着他略带疯狂的语气,忽然觉得,他现在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
他如今的身份是当今驸马,而她这个被皇上内定为六皇子皇妃的,以后合该是他的皇嫂,他怎么可以当众说出这种话来?
霍行远却忽然又道:“罢了,你不必说,我其实都明白的,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也没办法,你不想嫁给涵阳王,你爹给你拒了,你现在不想嫁给六皇子,可是你爹不在跟前,自然没法帮你了。”
佩珩听他提起爹,便想起自己爹,还有两位哥哥。
他们身在何方,是否孤身奋战的北疆,是否在陪着大昭边疆军忍饥挨饿?
如果他们受得了这些苦楚,那她萧佩珩便是被霍行远羞辱一番,又能如何?她要粮食,她要兵马,她要让父亲和两位兄长活下去!
家里还有母亲,嫂子,还有不懂事的弟弟和侄子。
她的母亲苦苦等了父亲那么多年,才夫妻团聚,她不能让嫂嫂成为第二个母亲,也不能让弟弟和侄子自小没爹没娘!
于是佩珩抬起眼,眼带着些许湿润,低声道:“行远……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你说你想读书考取功名,想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你说你的一腔抱负,难道说,事到如今,你只剩下了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的怨恨吗?”
霍行远见她这哀求的模样,一瞬间仿佛回到了白湾子县,回到了自家后院里,回到了最初见到佩珩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佩珩多么乖巧可人啊,睁着小鹿一般的眼睛,懵懂充满怯意地望着他,好像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佩珩,你真得知道错了?”
“是,我知道我错了。”
“那你给我跪下,给我认个错?就说你后悔死了,后悔以前看不起我。”
佩珩听闻这个,小拳头死死地攥起来,不过想想,自己跪一下有什么了不起,当下一狠心,跪在那里:“行远,是我错了。”
霍行远的眸子此时仿佛带着一股子疯狂,他连忙将佩珩拉起来。
“佩珩,你别害怕,我会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