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容提前已早早送上贺礼,墨然成亲那日她便没有再去。仔细地想墨然成亲的情形,她坐进那顶不算花轿的花轿,一路上安安静静,没有敲敲打打的锣鼓声,没有娘家婆家的哭嫁和恭迎,只从客栈出发,几个兜转进了赵家的后门,然后门一合上,关掉闹市的喧嚣,切断红尘的牵绊。
焉容觉得心里有点伤感,从此以后她们就不再是一路人了,墨然不用再过苦日子,她还要在这裙香楼里卖笑,心中更有寂寞缓缓流淌。她想起两年前嫁入马家的情形,一身大红的喜服,朱颜玉容,脸上带着茫然,心里含着窃喜,出门时父亲负手立在门旁,软着语气叮嘱:“从此以后侍养婆婆如侍父母,相夫教子,女戒女传,长记心头。”母亲已经泣不成声,不停地抚她手背,为她整理衣装,却什么话也不说。
焉容就牢记着这些教导去了马家,然后……呵呵,一切悲惨如潮水涌来,将她淹得如溺水之人,起起伏伏,不能自救。
她如今才不过十八岁,依旧年轻,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在这等牢笼中枯耗年华,变成一具被吸干精髓的尸骨,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哪怕出了裙香楼,她也明白以她的身份不会被明媒正娶迎回家中的,会不会像墨然一样嫁给别人做妾室呢?一切都在未知中,是一个套着一个的谜团。
裙香楼里有人议论纷纷,说墨然是捡了个大便宜,也有人争辩说是赵老板捡了个大便宜,毕竟要为墨然赎身,那得花几百两银子呢。焉容笑了笑,随口编了个谎,当着刘妈和张大嘴的面说了出来:“不是那日有个挑夫把墨然买走了吗?走了一路,饥渴难耐,便躲进草丛中想要行事,然后……后悔了,去客栈送那担子菜的时候,顺道把人和菜一起留在了客栈,赵老板收留了她。”
这是讲了个笑话,旁人只是听听,刘妈却对焉容起了疑心,问:“你怎么知道?”
“我常去那家客栈喝一道汤,先是尝,后是学,如今学会了,便不再去了。”
那阵子焉容隔三差五往客栈跑,刘妈也是知道的,听人回话,确实是喝汤,没什么可疑的,便打消了疑心。至于究竟学什么,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崔府,崔致仁依旧卧病在床,萧可铮为他请了两个医馆的学徒整日为他做牵引,帮助他早日康复,看着他四肢能勉强动一动,眼神里透着急切,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萧可铮万分心急。
刚刚放下账簿,萧可铮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疲乏,眯着眼问一旁的小五:“那处园子怎么样了?”
“只等着办好手续,把房契给我们,我们就可以付账了。”小五道。
“好。”萧可铮放下手,叮嘱:“接手后,凡是有损的家具一概换成新的,一切都弄到最好,再去外头买几个周正老实的丫头,要勤快又懂礼的,最好识字。”
“怎么不从崔府拨几个过去?”崔府的下人很多,没必要再买新人了。
“不行,崔府的难保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别惹得姑娘不高兴,你去办吧。”
“是。”
萧可铮满意地点头,继续翻那本账簿,看着上面渐渐多起来的钱款,不免心头敞亮,至多再有两个月就能把人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