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和奶奶一道去喻四叔公家的施晓进和施立强早就没了影儿,也不知是去哪里疯玩着。
相较于上午的人挤人的热闹,这会的喻老四家,静悄悄地,有点儿见冷清,屋里透着沉闷,氛围不太好。
“大嫂还劳你过来走一趟,让你费心了。”喻四婆子见着妯娌过来,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喻婆子压着声音说话。“我来看看年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儿上午不还好好的?木神婆来过,情况有所好转没?”
“还是老样子,额头烫得厉害,身上也烫得厉害,摸着都灼手呢,嘴里说着胡话,床边都不敢离人,就怕出什么事儿。”说着,喻老四的媳妇就开始抹眼角。她就这么一个独孙,要是出了事,让她老婆子可怎么活!
喻婆子往着床边走去,施小小立即跟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小孩,看着应该是八岁或九岁,模样确实很不好,脸上红通通地,嘴唇裂了皮子,嘴巴一直在动,有点儿声音,却听不清是什么,似是在睡觉又好像不是,反正就是醒不过来。
“让他这样一直烧着可不行,还是得请大夫看看的,给他吃点药,木神婆可有给药?”喻婆子看着胆战心惊。
喻老四的媳妇哽咽着回她。“没给药,拿了钱就走了。也没说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可是,这钱全给木神婆了,家里是再也拿不出钱来了。”
“这,木神婆收了多少钱啊?”
“共四两八钱。”
前面年哥儿生病请大夫喝药就花了不少钱,结果眼看快好了,又犯了病,实在是没了办法才去请的木神婆,最后点家当都搭里头了。
喻婆子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还是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钱我先给你垫着,孩子要紧,这烧得也太厉害了。一会我就去庙里的,替年哥儿求求菩萨,甭管什么法子,咱们都试试,不能这么干等着。”要是烧成了傻子可怎么办!
“那,那大嫂我去找年哥儿他爹说说,让他赶紧去镇里找大夫过来。”喻四婆子拿了钱,也还是有些慌。
“去吧去吧。”喻婆子又安抚了句。“年哥儿这边,我先在这里看着,你回来我再走。”
喻老四的媳妇等的就是这话,听着了就安心了,匆匆忙忙的出了屋。
施小小往床边靠近了些,还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下年哥儿的脸蛋儿,好烫啊!“外婆,他不会烧成傻子了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喻婆子赶紧捂住外孙女的嘴巴。
“外婆我在书上看到说,用酒擦身子可以退烧的。”
喻婆子是知道小小跟着村里的王太爷读书,这王太爷以前是个童生,听说读书很有出息,就是后来家里出了事,才没继续考功名。“小小,话可不能乱说呢,这不是别的事情,年哥儿这会情况凶险,真有个万一,你也得被骂。”
“我没乱说,就是真的,用酒擦手心脚心后背大腿等。”施小小肯定的说着,又添了句。“还要时常给他喂温开水,这样也会有好处的,拧了毛巾敷额头等等。”
幸好她在近千年的岁月里,闲着无聊时,总会把在现代的记忆翻出来晒晒,要不然,哪会记得这么清楚哟。
说到底,地球才是她的故乡呢,可惜,她到死也没能回去。反而重生到了这个破地方,连点灵气都没,生气!
喻婆子看着外孙女明亮的大眼睛,想着她跟在王太爷身边读书,说不定懂得确实要比他们多些,都说书上是什么都有的。再者,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小小说的这些,倒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可以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总归是好的,有用是年哥儿命好,没用……就只能叹句天意。
“一会你喻四叔婆过来,我会跟她说这些事,你别插嘴,就安静的听着。”喻婆子想,便是有什么不好也有她来担着,要是真有效果,回头再把小小的名儿说出来。
施小小特别乖巧地点着小脑袋。“都听外婆哒。”
就算要功德,要救年哥儿,也不能着急,白白让神婆得了好名声,这可不行。
施小小琢磨着,还得下午过来,或者是傍晚,把时间线拉长点儿。
至于用什么法子,她已经想到了。
不过,还得跟爹娘撒撒娇,得在外公家住上一晚,明儿上午才能走。
到底有没有用,她还真不知道。她想,应该是有用的,毕竟她的气运珠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宝贝呢!
“想什么呢,你这孩子,怎么又咬起手指头来。”看完热闹,人群散去,喻氏走到小闺女身边,见她咬着手指头,轻轻地拍打了下,虎着脸说了句。
施小小这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前面,却不见神婆的踪影。“人呢?”
“往屋里去了。”喻氏握着她的手,细细地看了眼,秀眉紧蹙。“都咬破皮了。”
“娘。不疼呢。”施小小嘻嘻的笑,把手赶紧往背后藏。“娘,咱们也去看看年哥儿吧。”
许氏笑着接了句。“这会可不能进去,神婆在里面呢,得等会儿的。”
“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回家去吧。”喻氏还真怕小闺女往屋里冲,凑到年哥儿床前去,小孩子家家身子骨虚,万一撞着脏东西怎么办?“小小,咱们回家,你外婆还等着呢。”
“再等会儿呗,看神婆能不能治好年哥儿的病。”施小小不愿意走,反手拉着母亲,想要往屋檐下去。
因着神婆进了屋里,看热闹的众人都围到了屋檐下,踮着脚努力的想要透过窗户瞧清楚里头的情况,可惜,窗户被遮了个严实。
喻晓进喻立强兄弟俩好不容易挤着个好位置,扭着头冲外面嚷着话。“小小,进来,站这里来。”
一会开了门,就能清楚的瞧见里头的情况。
“娘。咱们过去吧,过去看看呗。”施小小撒着娇儿的说话。
喻氏拿她没办法,只得无奈的应了。“行,再看看也是可以的,但咱们先说好,你可不能往里冲,更不能靠近床边。”
“都听娘的,娘说啥就是啥。”施小小乖乖巧巧地点着头。
三人挤到喻晓进兄弟俩身边,委实费了不少劲儿,都想看热闹呢,哪能让出自己好不容易挤来的位置。
挤到了俩个表哥的身边,施小小大口大口的呼吸。“我都快被挤成纸片儿了。”
“想要看热闹,就该受点罪。”喻氏轻飘飘地刺了句。
施小小脸皮多厚啊,压根不当回事儿,还回头冲着母亲腆着脸笑。
“你啊,生来就是讨债的。”喻氏心软了,倒也没再说什么,暗暗地的替小闺女撑出一方空间,让她不至于被挤着。
神婆在屋里呆了挺久,就在众人都等得不耐烦时,她总算从屋里出来了。情况不太好,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是扶着墙走出来,脸皮子发白,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事儿已经办妥,年哥儿近两日就会有所好转。”
说得语蔫不详,施小小低着头,撇了撇嘴。这话说的,里头可就大有文章可作了。老骗子!
“多谢木神婆,多亏了有您啊。”喻老四激动的都有点儿老泪纵横了。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在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木神婆话虽说得含糊,好歹让他们有了点信心。
喻老四的大儿子喻跃光,年哥儿便是他的儿子,他连忙冲着媳妇说道。“快,扶着木神婆进堂屋里坐会儿,把茶水点心都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