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看着还瘫倒在地上,没人去搀扶的马婉容,又望了望站在施午旁边的刘氏,她真是失望极了。她这儿媳啊,不喊一下就压根不会动,也难怪二房会这般乌烟瘴气。还是分家吧,分家了清净。
马婆子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闺女,她是想扶,又不敢扶,终究是嫁进了施家,是施家的儿媳,眼下又是这等场面,她不敢伸手,心里却生生的疼着,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真是作孽啊!都是孽啊!好端端地,把闺女的日子给毁了个干净。
施有根是打心眼里喜欢媳妇的,要不然,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也不至于被自个媳妇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因为心里有她啊,就见不得她受委屈,看在眼里心会疼。
“起来吧。”到底还怀着孩子呢,施有根恨自己没出息,又压制不住自身的情感。自打马氏嫁进施家,他就从来没让她受过这般苦,哭得他心都是疼的,为了不让自己失态,他的手心里全是指甲印子,都能闻着清晰的血腥味。
施有根扶着她,让她坐到椅子上,浑浑噩噩的马氏,死死地握住他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抱住的一根救命浮木,她把脑袋依偎在他的怀里,整个重量也压在他身上,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在哭,默默地,悄无声息的哭,很快施有根的衣服就被沾湿了。他在想,马氏是不是在后悔呢?
焦氏不想见着马氏的人,她觉得恶心。“刚刚亲家也说,出嫁从夫,我也是很认同这句话的,马氏既然嫁进了我施家,她又诚心认了错,这事,就在今天,翻篇了吧。只是以后,咱们这姻亲关系,亲家也别怪我老婆子怠慢,太亲近了,我这夜里睡不踏实,还是莫要多来往的好。”
马家人能说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干巴巴地笑着,倒是马婆子很认真的回了句。“以后,我这孽障,就有劳施老婶好好教导了,这孩子,其实还是个挺好的孩子。”说着,她自己倒是先抹起了眼泪。能为闺女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以后,就要看她自己了。
焦氏倒是愿意给她个好脸色。“这错啊,人活一辈子,或大或小,都会犯错,能知错就改,也不算坏事。”
“老婶子说得对。”马婆子点着头。
见气氛缓和了许多,马老头才腆着脸道。“施老婶你看,我们这一家子,连喝口水都得小心翼翼,你看这事,是不是,也能翻篇了?”他这话问得,也是小心翼翼。
“啊?亲家这是碰着什么事了?”焦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了句,表情是很到位的,要不是场合不对,施小小都想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因为,她看到马老头憋红的脸色,神情跟吃了屎粑粑似地。
谋划施家田地这事,仅一个马氏定是不可能的。焦氏心里清楚,但不管怎么说,马氏嫁进施家这么多年,生有两子又怀孕在身,之前一直安分守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是想要原谅马氏的,只要马氏将实情全部吐露出来,诚心诚意的认个错,焦氏就会原谅她。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她会把马家人都喊过来,马氏是施家的孙媳,她可以原谅,可马家这姻亲,她却不打算要。
马氏既然能诚心认错,有了这个口子想要离间她和马家便容易许多,但焦氏万万没有想到,马氏执迷不悟,宁可被休,也不愿意说出实情。
得,人要蠢成这般自找死路,她有什么办法。
如今听着马老头的话,焦氏笑得眉眼舒畅,她早就给过马氏机会,可马氏不珍惜。“亲家这话说得很对,那就等她生完孩子,把村长和里正叫过来,当着众亲乡的面,数清她的罪孽将其沉塘吧。”
马家的老老少少,完全没有料到,焦氏竟然会顺着马老头的话往下说,他们都惊呆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婉容真的要被沉塘?
最先慌的就是马婆子,怎么说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捧在手心疼了十几年,嫁进施家后,她也是日夜牵挂的,生怕闺女受委屈。“施老婶,不管怎么说婉容也替施家生过两个儿子,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个,谁没犯过错呢,婉容就这一回猪油蒙了心,也不知哪儿魔障了,这孩子也是知道自己错得离谱,诚心认错的,我看沉塘这惩罚就没必要了吧,委实太过了些。”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虽说他们是有谋划施家田地的心,可到底还是没有成功不是嘛!
“亲家有所不知,如果马氏诚心认错,我自然是可以原谅的,只是你这闺女啊,我给过多少机会,她就仗着自己生过两个儿子,肚子里又怀着一个,她有所倚仗,她底气足,她不怕,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样的孙媳,施家庙小是供不起的。”焦氏叹了口气。“我是没打算将她沉塘,怎么说也跟有根夫妻一场,原是想着让有根把她送回马家,待生完孩子再送休妻书,却没想到,转眼亲家就把她带了过来,还说要沉塘,既然亲家也认为,自个的闺女犯了大错,必须要沉塘,那就这么着吧,我是没意见的。”
马婆子被这话噎了个正着。
她算是彻底的明白,施家老太婆是不打算善了,是铁了心的想要出口气,是不想和马家做姻亲了。好狠的心呐!
怎么办。马婆子缓缓地看向丈夫,目光略略停顿了下,她继续侧头,扫过马家的众儿子儿媳,最后,落到了闺女婉容身上,视线才落到闺女脸上,她险些就落了泪,一颗心被揪得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