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牛车让给人家坐,你自己走路,也这么开心呢。”
“胖丫头那么胖,还要走路去大桐村,那么远她哪里走得动,肯定半道上就开始又哭又闹。”
沈父继续逗儿子。“她这么胖,多走些路,正好合适。”
“应该是管住嘴巴,少吃点。”沈松泉拧紧着眉头,有些苦恼的样子。“说她她偏不听,才多久没见,就学了嗑瓜子这坏毛病。”
“她似乎不乐意你管着她呢。”
沈柏泉愁得像个小老头。“不听话,不像话。”
沈父看在眼里,顿时就笑出了声来。
“爹,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沈松泉这会心思全在胖丫头身上,想了想,问。“爹,胖丫头是不是没别的吃,才嗑瓜子的,如果她有果脯蜜糖,是不是就不嗑瓜子了。”
“应该是吧。”沈父试探着说。“要不,你试试?”
沈松泉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绷着张小脸,很严肃的样子。
嗑着瓜子的施小小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搞得喻巧慧都有些紧张。“莫不是着了春寒?”
“怎么可能。”施小小自信的很。“娘,定是有人在惦记我,说不定是我爹呢。”
刘月兰在村头的一户人家窜门,就坐在墙角里,边晒着太阳边做针线活,嘴里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牛车进村时,是有点动静的,离得近,她听得清楚,好奇的抬头看了眼,瞧见牛车上的人,还没说话,脸上先有了笑。“丰年媳妇,小小,你们过来了。”高兴得赶紧收拾着针线活。“我先家去,来客人了。”
“是喻大爷家的巧慧回来了吧。”村妇说了句,笑着打了声招呼。
刘月兰并没有坐牛车上,左右就几步路,她就挨着牛车走。“巧慧,今个晚上去我家吃饭。”
“不用不用,一会就回去的,家里还有堆事呢。”喻巧慧连忙拒绝。
到了喻家屋前,刘月兰手快的掏出钱袋子,问着老胡。“几个钱呀?两个吧?一般都是两个的。”
“不用,是我家老爷吩咐的,不需要钱。”老胡摆着手。
喻婆子自屋里走出来。“巧慧你回来了,小小,咦,这是小妹吧,都长这么高啦,快,进屋坐,进屋坐,这位是……”
“是老胡,路上碰见沈家父子,沈老爷让老胡送我们趟。”喻巧慧解释了句。
许氏热情的把茶端了上来,将家里的两样零嘴也摆了出来。
老胡喝完茶,就道他去村里看个老朋友,傍晚的时候就过来,再送她们回莲花村。
前脚刚送走老胡,后脚喻婆子就拉着闺女悄声问。“沈家父子是哪来的?怎么这般好心?”
“就是镇上的沈记,我也不太清楚,还是头回跟他们打交道呢,我琢磨着,可能是因着小小,这死丫头,不知怎么跟沈家小少爷闹上了,一口一个瘦竹竿,也亏得人家不计较,还把马车让了出来。”喻巧慧也是头疼的紧,对着亲娘吐苦水。“你说这孩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教她才好,这趟过来,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想问娘讨个主意。”
镇上的铺子,十家里头有三家是沈记,酒楼客栈杂货铺绸缎庄等等,东西全着呢。
喻婆子听着闺女这话不太对啊。“你进屋等着,我去跟大贵媳妇说句话。”
许氏正在堂屋里跟小小和小妹说话呢,刘月兰正巧要家去,告诉婆婆巧慧回了娘家了,就顺便到村里把喻晓进兄弟俩喊回来,省得许氏再跑。
“我和巧慧有些话要说,你看着点小小和小妹。”
许氏点点头,也没多问。
喻婆子拉上闺女就进了侧屋,这屋子,是闺女未出嫁时住的,离堂屋远着呢,中间隔了两个屋子。
“说吧,小小是不是又弄出什么事来了?”旧年中秋,外孙女在这边才呆了多久,就弄出桩连县老爷都惊动的大事,喻婆子这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想看看她又弄出了什么事情来。
喻巧慧也没多隐瞒,把近段施家发生的大小事都说了出来,主要提及马家的事。“我就是担心,这孩子,越来越不好管教了。娘,我心里有个主意,我有些拿不定,就过来找你商量商量,我觉得,不能让小小这么下去,将来,将来真的出了事怎么办?想救也没法救的,还不如,想法子将她送进梧桐山的道观里,在山里呆上几年,以后,便是收不住性子,她要胡来乱来,也好有个源头,毕竟梧桐山名声也是很响亮的。”
“巧慧,这事你可得想清楚,在道观里呆过,将来想要嫁人,可就难了。”喻婆子听着心惊胆战。
“娘,那你说,怎么办?”喻巧慧哆嗦着问,她也是没了办法。“管,我是管不住的,稍有不留神,她就能弄出桩事来,现在看着没事,以后可不好说,再者,就冲她这性子,她这脾气,要是管不住,长大后,依着她的名声,想要嫁人也是件难事,谁不想娶个安分点的儿媳。”
喻巧慧来来回回的想了很多遍,很多遍。“娘。你帮我注意点梧桐山,如果道长们云游归来,你给我捎个信,我带小小去趟山里,要是道长愿意收她,就让她在山里留几年,要是不愿意……要是不愿意,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就怕这孩子真的出事。”
“我看小小还是很有分寸的。”喻婆子也不知道要怎么来安慰闺女。“巧慧啊,小小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她自个主意多着呢,这事,我看呐,同时也得问问她的意见,她要是不愿意,你不能勉强她,这孩子是个反骨,她现在心里有你们夫妻俩,你们说得话,她还听,万一哪天,她不听了,才是真的要出事。”
喻巧慧为着闺女真是操碎了心。“我自然是会挑个适当的时机与她说这事,梧桐山那边,娘你替我多注意注意。要是道长愿意收她,我这夜里呀,也能睡个踏实觉。娘,你是不知道,每次小小弄出事情来,我就好几宿好几宿睡不踏实,总是做梦,梦见她出事,她被村里人绑着堆柴火上,骂见整个施家被唾骂,好端端地一个家,一夜间就散了个干净,我这心口沉甸甸的,都没法喘气,幸好只是梦。”
“我现在算是明白,小小这孩子,不能拿她当普通孩子看待,她和咱们不一样,她往后的路呀,和咱们也不一样,只怕就是她的命了,我这当娘的,没什么本事,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给她保障,让她更安全些,别的,我是不奢望了,我也没法管,管不着她。”
喻婆子听着心里泛酸,抚着闺女的发顶。“没事儿,是你想太多了,小小福气好着呢,她或许是比一般的孩子要出格些,可她依旧是个好孩子,是个乖孩子。梧桐山这事,我会替你注意着,若是道长们云游归来,我就告诉你声。”
“她要没这么招人疼,我也就不至于,这般为难了。我又不想拘她拘得太紧,怕她不高兴怕她不开心,管得松吧,她又爱惹事。”喻巧慧念念叨叨的说着,说着她心里的苦,丈夫跟闺女是一个性子,没心没肺都是个傻大胆,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自己生三头六臂,把所有的事都安排的妥当周全,可她没这能力。
喻婆子听着闺女的碎碎念,心想,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说小小这孩子生得好,女儿女婿有福气,谁能料到,这里头还有这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