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夏暁的心胸都开阔了起来。
一行人到达徽州庆阳府时,已经是阳春三月。
早春的杨柳发了新芽,不是新绿而是柔和的嫩青,瞧着十分喜人。春风拂面,迎面袭来吹得水波皱起微微荡漾。南方要比北方暖和的多,南城暖水养得各色调皮的鸟雀,啾啾吟春。
没成想从北到南,她们走走停停的,竟是走了三个多月。
夏家的祖产在举家进京之时卖了,祖屋却还留着。如今再回家乡,夏家人要生存便需要营生,夏老汉花了大价钱将祖产又买了回来。
夏暁一行人出现在门口之时,夏老汉夏老太去外头溜圈儿都不在,家中就一个中年汉子在正劈柴。
是周家派来的漠北老兵。
那汉子看到女生男相的阿大阿二,两道粗眉瞬间倒竖了起来。他嗓门大如洪钟,说话震得人耳鼓疼:“你们是什么人!”
阿大上前拱手:“我们主子乃夏家四姑娘,刚从京城回来,夏老爷子在么?”
夏家四姑娘?那不是他们世子爷的妾么?怎地跑来徽州了!
钱明不认得阿大阿二,不敢叫陌生人进门。
睨了眼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他将厚墩墩的斧子往地上一扔,粗着声儿道:“夏老爷子出去有一会儿了,约摸一刻钟就回来。你们且等等。”
没等到一刻钟,夏老汉夏老太便携手回来了。
夏老太一看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揣着双手匆匆就小跑了过来:“阿大阿二?你们怎么来了!”视线越过两人看向青皮大马车,忙不迭地又问:“这马车里头的是谁啊?谁回来了?”
夏暁一听她声儿,立即掀了车帘子:“娘,是我。”
夏老太原来猜是夏青山,再不济是夏春跟欢欢。这一见是夏暁,顿时惊喜过望:“你怎么回来了!”这人都给了人家怎么还能跑回来?她往马车里头张望了几下, “你夫家人怎么准你出远门?”
夏暁哪好意思当众说她自己跑路。
嘻嘻笑着便含糊道:“稍后再说稍后再说,娘您也不瞧瞧,你女儿长途跋涉的都累死了,水还没喝一口呢!”
夏老汉跟上来,重重咳了两下:“堵在门口像什么样!进屋再说。”
谁知夏暁不仅自己跑回来,还带了个孩子回来。
两人看着小博艺,脸都黑了。
夏老汉有不好的预感:“暁儿你跟爹说实话,你别是跟定国公世子置气,偷了孩子私逃吧?”都说知子莫若父,夏老汉虽才当了夏暁几年父亲,却也看的透透的。
妾室出逃可是大罪过,夏老汉心中默求,可别真是。
夏暁心里早有了些觉悟。
不想被唠叨着回去,便添油加醋地给出了解释:“世子爷的嫡妻看我跟孩子碍眼,趁我去白马寺上香之时害我性命。爹娘,我是拼了运气才逃出来,那定国公府不能呆了,只能偷摸地跑回乡,你们不会嫌弃我吧……”
夏老汉确实想劝来着,这一听有人害夏暁的命,劝说的事儿瞬间就抛在脑后。
“怎么回事?!”
“你可是正正经经的纳进府的妾,过了长辈明路的,”夏老汉连忙上下打量起女儿,生怕她哪里带着伤,“那世子夫人怎么就害你性命了?”
铃铛之事,夏老太如今还心有余悸。
抓着夏暁的胳膊,她心里怦怦跳:“可是又找人下毒?”
“没有,”摇了摇头,夏暁实话实说,“她暗地里使了人推我下山崖,好在山下有紫衣紫杉在,只受了点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