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理安武,径直往后院而去。
阿逊这孩子,自己瞧着,倒是个冷静的,可是只要牵扯到容家的事,却是会完全失去狼——就比如前几日那宴席之上,逊儿就太过莽撞,那般不计后果,显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不止锋芒太露,更令人忧心的是,若皇上一旦知道,阿逊舍身相救之人乃是容家公子,怕是会心生疑虑。
现在容府之事,安家还是静观其变方好,不然,怕是会令形势更加恶劣。
“三日后爹爹便可归来?此话当真?”实在是太大的惊喜,霁云激动的脸都红了。
“自然是真的,现在朝野都传遍了。”林克浩兴奋的不住傻笑,一想到能见到当日同生共死浴血沙场的那些袍泽弟兄,林克浩的笑意便怎么也止不住。
“林大哥,都是我拖累了你,不然,三日后,你便可和爹爹一般……”霁云表情歉然,若非要护自己回京,那三日后,林克浩自然可以和其他将领一样,享受作为功臣被夹道欢迎的殊荣。
“少爷太客气了。”看霁云说的诚挚,林克浩也很是感动,少时的孤苦无依,使得林克浩最盼望的便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自己何幸,先有待自己如徒如子的容帅,后有从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时时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少爷,“克浩是粗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若没有大帅,末将早不知死到那里去了,大帅是相信我,才会让我跟着少爷,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自那日随着大帅一路疾奔,护送少爷到昭王爷那里,林克浩便明白,大帅心里,少爷是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把看的重逾性命的少爷交给自己,恰恰是大帅待自己亲厚的表示。
也是从那一日起,林克浩便发誓,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性命来回报大帅的这份信任。
觉得两人对话有些沉闷,林克浩忙转移话题:
“对了,少爷,您还不知道吧?还有一件大喜事呢,皇上已经下旨,说是要带领满朝文武百官亲自到十里长亭迎接,人们都说,这可是大楚建国以来从没有过的殊荣呢!”
又神秘兮兮的加了一句:
“还有人说,大帅如此功高,皇上说不定会封王呢。”
“封王?”霁云一怔,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林克浩顿时大惑不解,皇上亲迎大帅回朝,这么大的喜事,怎么少爷听了却似很是不喜?便是那封王之说,更是光宗耀祖的天大喜事啊!
却不知霁云心里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上一世容家虽是有百年根基,却是那么快败亡,自己种下的祸根固然是其中之一,可是更重要的,怕还是皇帝的意思。
爹爹虽是从不曾说过一句皇上不是,却仍是不止一次睡梦中呓语,君心难测。
自己这一世细细回想,才发现个中蹊跷——以容家之浑厚根基,若没有皇上在背后撑腰,容家又如何会短时间之内,摧枯拉朽般被人推倒?
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是也。
当初容家未倒之时,自己尚在方府之中,便听说因爹爹政绩斐然、屡立大功,皇上甚至有封王之意,却再没想到,短短数月不止封王之事搁浅,容家也彻底被连根拔除。
看皇帝现在模样,是要如上世一般,赏杀容家吗?
这般一想,顿时冷汗湿透重衣——原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已是掌握了事情的先机,自然可以把一切悲剧消弭于无形,便如这次战争,不止要让爹爹胜得漂亮,还要爹爹再不会受良心的折磨。却再没料到,前两点倒是达成,可是结果,却是提前把整个容家置于一种险恶的境地。
霁云埋头苦思了半宿,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化解之法。不由苦笑,自己也就是占了前世先知的便宜罢了,真是碰到重大事情,却仍是毫无头绪。
叹了口气,把一叠纸塞进信封里封好,希望爹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能想出万全之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