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不过是供着些穷得叮当响的孤魂野鬼的牌位。老子就算把这破地方拆了也没有官府来管!”那个砸碎东西的醉汉嗤笑一声,转身随手拿了个做工不太一样的牌位,眯着眼睛读上面的字,“嗝……秋、丽娘?听着名字还是个美——”

“美人”一词还没有从他嘴里蹦出来,喉咙已经被一条冰冷的东西紧紧勒住。

面前多了个从没见过生得这样好看的人。

他想要出声却叫不出来。

冷风灌进破旧的庙堂里,吹乱了卫怀柔一头没有发带束缚的发丝。

他垂眸,安静看着被他勒住的人。

醉汉忽然背后攀上一阵凉意。

酒也彻底醒了。

他想要求饶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冷风一阵一阵地,卫怀柔低头,他没有那么多的兴致,只是单纯地带着厌恶,一点一点将手中的发带收紧,听着脖颈里传出来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另一个人看着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人慢慢眼珠凸出,流下血来,终于忍受不住,尖声叫了起来,颤抖着忽然想到一句没什么屁用的话:“庙、……堂里见不得血。”

发带已经快收尽了,卫怀柔却在这时候偏头看了出声的人一眼。

那人已经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却看见卫怀柔忽然厌倦地松了手,低声:“滚。”

被勒住的人倒在了地上,呜咽了几声,爬到了庙堂外面。

那条他的发带掉在了地上。

卫怀柔觉得恶心。

庙堂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弯下身去,脱下外衣,引袖一点一点擦干净了刚才被拿起的那块牌位,还有地上的血迹,散落一地的瓜果和菜都收拾干净。

他白衣站在庙堂里,乌发散乱,眼角的血红慢慢褪去,像是孤魂野鬼。

牌位上的字有些模糊了。

秋丽娘。几年前的夜里,她被赐死了。他被一堆宦官围着进了华妃的宫里,成了她的儿子。

卫怀柔垂眸。

他又想起太傅的话来。

次日晚些的时候,谢安才醒转。

床帘落在面前,模糊里有些看不清屋里的东西。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伸手挑开了几缕垂在肩头上的发丝,在软榻上裹着被褥坐了一会儿。

绣云想是昨夜酒喝得多了,睡到现在还没有进来。

谢安忽然怔了怔。

她低头去看,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寝衣,有些松垮地披在身上,寝衣上一丝淡淡的酒味儿四散开来。耳坠也还未摘掉,还有发钗……

可是外衣却被脱了下来。

鞋袜不像往日一样被拿走清洗,而是整整齐齐地放在床榻边上。

还有一夜宿醉后的昏沉和头痛也还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