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怔了怔。

“姐姐在, 我好像才能睡好。”卫怀柔慢慢道。

“之前姐姐送我的那块帕子,我一直放在枕头旁边,夜夜都睡得很好。但这两天好像不管用了。”他解释道。

“姐姐能留下来吗?”

一面是夜里吹来的凉风, 一面是烧着炭火的屋子里溢出来的暖气,谢安站在中间。她刚刚还那样温声软语地与他讲话, 现在若是关门走了,他大概也会不舒服的吧。

这样晚了,绣云心大, 此时大概也已经睡着了。

只是留一夜在外间的卧榻上。

谢安犹豫了许久,才慢慢把屋子的门合上了, 挡住了从屋外吹进来的凉风。

卫怀柔笑了:“我去拿被子。”

“你腿还疼,我去吧。”谢安轻咳了两声, 转身走到外间放被子的柜子里,拿了一床软被,铺在外间的卧榻上。

想到卫怀柔的腿或许还没完全好,她便又转身出去,走到他那间点着蜡烛的桌案上,想帮他把蜡烛熄了。

“我还不想睡。”卫怀柔看着半垂下来的床帘后谢安的身影,忽然轻声道, “姐姐给我念首诗吧。”

谢安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抽了一本诗集下来:“想听什么?”

“是姐姐念的就好。”他道。

谢安想了想,随手翻了一页,刚好翻到的却是《诗经》里的蒹葭。

她想换一首念, 卫怀柔却已经看到她书册上的诗名:“我想听这首。”

谢安轻声念了起来, 他靠着软枕闭上眸子听着, 听她反复念那句“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在昏暗里她看不到的地方, 他无声地轻笑了一下。

他翻了个身,朝着她的方向将软被往下拉了拉,才又再次闭眸。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谢安念了几遍才慢慢停了下来,侧眸看到他已经睡去了,起身伸手替他掖了掖往下滑的被角,才小心地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书重新放回到了书架上。

她吹熄了一边烛台上的灯火,才放轻声音地走到外间的卧榻上和衣躺下。

被褥上还带着一点点浅淡清凉的味道,与屋子里炭火烤出来的暖融融的味道融合在了一起,成了一种很安心的味道。

她没有过多久便熟熟睡去了。

卫怀柔听了一会儿外间传来的清浅匀长的呼吸声。

他光着脚走到桌边,蹲下,伸手捡起那只被他丢在桌角底下的那个长命锁,静静看了会儿,抬手丢了出去,才轻步走到了外间的卧榻边上。

夜里一切都朦朦胧胧的,连带着她掩着被子侧身朝着内侧的身形都看不清楚。

卫怀柔弯身,连带着她身上的软被一起抱了起来放到软塌上,细看着她纤长柔软的睫,淡红如海棠的一小瓣嘴唇,白皙的脖颈和下面露出的一小点衣襟下嫩白柔软的肌肤。

再下面便被衣服挡住了,看不见,不能看。

他收回目光,慢慢俯身下去,最后还是将气息落到耳垂偏上一点点的地方,轻轻道了声:

“好梦。”

谢瑜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