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多前,怀柔告诉我的。”谢安温声道,她想了想,“他只是会到我屋子里来陪我一会儿, 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不等老夫人接着说, 她就低首道:“是孙女做错了事,没有一直把他当弟弟相待。”
“还是前几天屋里的婆子与我说的,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半晌, 老夫人才叹了口气, “他虽然没有我们家的血脉, 但也是大姑娘亲手把人带进府里来的, 年岁比大姑娘小几岁, 或许还不懂事。大姑娘有没有想过,这是因为这两年他都待在你身边,你又这样照顾他,才觉得自个儿喜欢大姑娘了?”
谢安微微怔了怔。
她忽然就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倘若只是依恋她,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最后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他眼里让她忍不住蹙眉的欲望。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大姑娘也应该知道,他虽终不是谢府的人,与大姑娘也无半分血缘上的牵扯。但在外人眼里看来,你们就是姐弟,十几年都住在一起的亲人。”老夫人看见谢安摇头,伸出手去握住了谢安的手,“旁人会怎么想?只会觉得这是件不光彩,甚至丢了脸面的丑事。”
老夫人将最后两个字念得重了些。她希望谢安能像以前那样听她的话,把这件不干不净的事给彻底撇开去。
姐姐和弟弟发生了那样的事,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会伴随一生的污点。
“祖母。”谢安抬起头来,轻轻唤了一声。她想了好久,才温声道,“前几日谢瑜回来站在屋子门口,是我让人带她回去的。我看得出她哭过,问了问才知道是崔白又纳了一房妾室有了身子才闹出来的事。此前孙女也差点嫁给了崔家,知道他的为人,所以才在几个月前退了婚。谢瑜虽然年岁还小,但嫁了人就不能再后悔了,以后的路都要靠她自己走。”
“若是为了嫁高门,做正室,与其让别的女子羡慕,孙女觉得不如嫁一个待自己好,我也会待他好,彼此都相知相熟的人。”谢安轻声道,“女子的婚事是一辈子的托付,应该要好好抉择。”
“怀柔他待我很好。”谢安微微顿了顿,“我既答应了他,就不应该去骗他。”
“那大姑娘难道不打算嫁人了吗?”许久,老夫人才望着她问道,“光是他与我们家的关系,不可能与大姑娘成婚。”
“还有大姑娘还记得他当年进府里来时候的模样吗?老夫人忽然问道,”他身上穿的不是破衣破袄,衣料也是上乘的。大姑娘就算要真的要这样继续下去,也应该去弄明白他的出身。”
“婚事是人生大事,大姑娘要考虑清楚才是。”老夫人松开了握住谢安的手,靠回到软塌上去。
谢安从地上起来,她的双膝跪得有些麻。
她给老夫人盖好了被角,才从缀锦斋里出去。
屋外阳光正好,只是略微有些刺目。
谢安看着元宵时悬在屋角上还没摘下来的灯笼,许久,才轻轻叹出口气来。
虽然刚刚在屋里她是那样说的。但她也同为女子,怎么又会不担心自己的婚事呢?
距离上次谢瑜因为春杏的事情而跑回娘家去,已经有好几日了。
上回是因为谢安硬生生地骂了他一顿,崔白才忍住火气,勉强像谢瑜说了自己的难处,又好声劝了一会儿,才把人从谢府里带了回来。
从谢府回来后的几天,崔白忍着想去看有了身子春杏的念头,一直都留宿在谢瑜房里,除了几次他偷偷让人去偏房看看春杏带信回来,其余时间都陪在谢瑜身边。
直到今日才借着外出的借口来了春杏房里。
崔白进去的时候,春杏正靠在窗子边的软塌上织衣。
她织的是一件小孩样式的小衣裳。一件已经织好了叠好了放在一边,是一条带着红色绣花的裙子,手上这件已经有了个轮廓,却是男孩儿穿的小衫。
“怎么织了一件男孩穿的,一件女孩穿的?”崔白几步走过去,在春杏身边坐下。
春杏一直留神在针线上,抬眼看见来的人是崔白,一下子笑了起来,柔声解释道:“因为不知道生下来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就都做了。”
崔白看了眼几件小衣裳,伸手搂住了春杏的腰,贴在她耳边问:“那你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春杏抬手,轻轻推了下,红了脸:“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妾身都喜欢。”
他忽然提起这个,她就想起了前几日谢瑜因为她怀了身孕在屋子里闹出的事情,微微转过头去,看着崔白轻声问道:“上次因为我的事情添了麻烦……这两日都没有见大夫人,可还生着我的气?这两日我做了些拿手的茶点,想要带过去给大夫人赔罪,她也怀着身子,倒是对孩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