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少年人拂衣而去,老僧神色怔忪,方觉春雨已打湿后背。

秦晚妆瞧见漂亮哥哥走过来,悄悄藏在门后。

小猫儿调皮的步态不大隐蔽,裙摆的尖尖垂在地上。

鹤声的目光落在粉白小尖尖上,在门口站了会儿,对着院里的水坑笑了笑,敛起浑身的冷戾,确保自己像个正常人,才去屋里抓小猫儿。

那小猫儿果然跳出来,张开小手,眸子亮闪闪的,秦晚妆仰着小脑袋,嗓音绵绵软软,“漂亮哥哥,你想抱抱我吗?”

山巅倾颓,冰冷的坚冰厚雪压下来,把滔天的恶欲深埋地底,鹤声恍惚间,以为有昼光照进来,神色清朗如斯。

“往往,不可以。”鹤声说。

秦晚妆却不大高兴,扭头哼唧起来,“哼,不抱就不抱,天底下多得是人想抱我这样乖巧的小姑娘,我还不许他们抱呢。”

鹤声眸色晦暗,倏尔轻轻牵起小姑娘软乎乎的小手,对上秦晚妆气呼呼的目光,展颜轻笑,“乖孩子,不要让旁的人碰你,好不好。”

秦晚妆悄悄抬起眼。

她觉得漂亮哥哥特别古怪,虽然在笑着,但似乎浑身都变冷了,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凉飕飕的。

她缩了缩小脑袋,奶声奶气的,“我自然不让旁的人碰我呀,我又不认识那些人。”

秦晚妆觉得,漂亮哥哥的气质这时才温柔起来,红色长袍在地上铺开,他伸手为她挡住飘进来的微微雨丝,纤长清瘦的手指略收拢,眸子瑰丽漂亮。

漂亮哥哥说:“好孩子。”

哎呀,秦晚妆有些害羞,悄悄转过身,背对着鹤声。

这还用说嘛。

她、她就是这样乖巧的好孩子呀。

古寺幽深,桃花和竹叶的清香夹着绵绵细雨飘进来。

鹤声怕小姑娘受寒,把她放在软榻上,又找沙弥借了披衣,罩在秦晚妆身上。

软贴贴的小手从披衣里伸出来,秦晚妆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小手放在鹤声脸上,轻轻戳了戳。

小案上是杂乱冗长的画卷,画卷一端滑在地上,另一端被搁在桌子上,用镇尺压着。

鹤声俯身作画,右手清瘦瓷白,握着只素净的狼毫,他感受到脸上微凉的触感,握住秦晚妆的小手,目光有些疑惑。

秦晚妆拍拍衣裳爬起来,也有些疑惑,嗓音黏糊糊的,“漂亮哥哥,你不亲亲我吗?”

怪了,她睡着前戳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分明亲她了呀。

秦晚妆摸摸自己白净的额头,浅淡的桃花清香萦绕在空气里,秦晚妆觉得很古怪,她现在晕乎乎的,就像喝了青梅酒一样。

鹤声还是道:“往往,不可以。”

秦晚妆有些委屈,“可是你先前就亲我了呀。”真是奇怪,为什么先前可以亲,现在不可以。

鹤声哑然,怔忪了会儿,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红红的小脸儿,“先前是我错了,我同往往道歉,日后再不会如此了。”

鹤声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解释。

大抵那时的昼光太暖,而桃花落得又太是时候,他实属鬼迷心窍了。

但一切本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