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迟钝地反应过来去看乔娇:“手疼吗?”
乔娇一下子泄了气,摇摇晃晃几下,跌倒在床上。
她没有从裴湛手中抽出手,只是愣愣地由着他检查着,就像这点小动静对她不再重要了一样。
“盛公子说,”短短四字,令房内的空气静默了一瞬,裴湛的指尖微微颤抖,而后又被慌乱地收紧握成拳头。
乔娇继续:“他所仰慕的是上一世流落风月楼的乔娇,也只有那个乔娇。”
“他还问我,假如一个人的经历完全不同,那与投胎转世又有何异?”
“就算我真的还有上一世的记忆,那也不再是她。”
乔娇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不再是自己。
“……我妒忌她。”乔娇沙哑的颤音弥散在耳边。
没头没尾,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个红颜薄命,却让两辈子盛余容都真心相待的女人。
我只喜欢你,前世今生,唯独一人。
京城彻底迎来了秋老虎,城外火红的枫叶像把天空点着一般。
小英每每走在街上,都能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明明是每年都有的景色,可在酒楼的文人墨客嘴中说出,好似今年的就格外不同似的。
小英听了心动,但随即手上沉甸甸的药包拉回她的注意力,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回府后,她先是将药材往后厨送去,然后再偷偷去看望小姐一趟。
自从上次小姐去诗会淋了雨回来,就一直病着,直到今天都还未好全。
想到那天的场景,饶是明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把怒气牵连到盛余容身上,可心底总归憋着一股闷气。
如果不是他拒绝了小姐,小姐又怎么会大病一场?
听着房门重新被关上的声音,乔娇睁开了眼睛。
她是故意装睡的,只是因为现在她连应付人的力气也没有。
阿满知道乔娇醒着,却只是静静地等候在一旁,不敢出声擅自做主。
“阿满。”乔娇忽然叫了她一声。
“奴婢在。”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装睡?”
阿满皱紧了眉头,她想像小英姐姐一样听出小姐话语中的深意,但她的脑子注定让她永远转不过这个弯来,纠结了一会儿,只得实话实说。
“奴婢不知。”
“因为我累了,”乔娇难得任性,“查账很累,敲打管事很累,跑货很累……撑起乔家很累,赶走裴湛很累,重新振作起来……也很累。”
她很想把一切都撒手不敢,却又不能。
自己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只需要保全自己小命的花魁,如今,她有满身的牵绊和责任。
阿满听不懂乔娇的话,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绞尽脑汁:“要不……小姐今日就赖床吧。”
乔娇勾了勾嘴角,坐起身子来,让阿满靠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玩着她的头发:“还是那么傻……若我以后走了,你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