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邢今日格外忙,使者入京,双方的谈判,有不少方面都需要他做决定,待他归来时,已夜深人静。
天边的月亮已高高挂起,银色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整个皇宫,坤宁宫内依然烛火通明,这些灯盏自然是给他留的。
他哪日若回来的晚,往往会派人给她说一声让她早些睡,裴邢本以为她已早睡,谁料来到室内时,才发现少女斜靠在榻上,仍旧在看书,烛火打在她脸上,将少女娇媚的五官衬得异常柔和。
望着她柔美瓷白的侧脸,裴邢心中竟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暖意,走到她跟前后,他便抽走了她手中的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声音低沉清冷,脸上不带笑时,显得压迫感十足,饶是钟璃已不再怕他,被他黑沉沉的目光注视着,一颗心也不自觉紧了紧。
她是刻意在等他归来,因着心中惦记匕首的事,根本没有睡意,这才等了等,这事也确实不好拖,对方毕竟是一国公主,礼物都已送来。
钟璃没直接说匕首的事,而是道:“皇上近来一日比一日晚了,虽年轻,还是要注意身体才行。”
这话令裴邢心中暖暖的,他跪在榻上,吻了一下少女乌黑的发丝,“能得璃儿一句关怀,再累也值了。”
他最近总是甜言蜜语,钟璃听着怪别扭的,耳根都有些烫,可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庸俗的人,每次他关心她体贴她,说一些甜言蜜语时,她心中都会升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她既无措又茫然,有时还不知该怎么应对,放在以往,她肯定又要偏开小脑袋,能逃一会儿算一会儿,今晚,她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小脸贴在了他胸膛上。
她都已嫁给了他,他便是她的天,是她在后宫的立足之本,如果他能专宠她一辈子,自然是好事。
羞归羞,钟璃却不会傻乎乎将他往外推。
她依赖的小模样,令裴邢心中化成了一滩水,他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今日怎么这么乖?”
钟璃脸颊有些烫,莫名有一点点心虚,以至于,她都没好意思提匕首的事,只道:“皇上快去沐浴吧,天色不早了。”
裴邢嗯了一声,瞥到少女泛着潮红的小脸时,他神情微顿,若非清楚她来了月事,他都以为,她是有意勾他。
裴邢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早些睡,不必等我。”
钟璃顺从地颔首,他走后她才扫了一眼匕首,打算明日早上再告诉他,早上他无需上朝,应该不会起太早。
钟璃打了个哈欠,钻到了被窝里,她也确实困了,等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裴邢将她拥入了怀中,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小脸往他肩窝处蹭了蹭,手也搭在了他胸膛上。
钟璃心中惦记着事,早上醒来得很早,平日她醒来时,他早已不在,今日他却依然睡着,虽拉着帷幔,天边却已泛起鱼肚白,钟璃隐约能瞧见他的轮廓。
他额头饱满,鼻梁挺直,下巴坚毅,五官瞧着硬朗,因为阖着双眼,线条才略显柔和一些,钟璃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他唇上,意外地发现,他的唇色竟犹如玫瑰花瓣,色泽很鲜艳。
她一时有些惊奇,忍不住多瞅了他一眼,正看着,谁料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眸底染了笑,“偷看什么?”
钟璃吓了一跳,心中无端有些紧张,卷翘的眼睫都不由颤了一下,下意识闭了眼。
少女这个模样,实在可人,裴邢不由低笑一声,他很是愉快,笑得胸膛微微起伏,由于两人的身体紧靠在一起,钟璃甚至感受到了他的震动。
她转身就想躲开,被他箍住了腰肢,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响在耳侧,“又不是不让你看,躲什么?觉得为夫哪里好看?”
钟璃无端有些窘,不得不扯了个谎,“妾身只是恰好醒来罢了,皇上自然是哪里都好看。”
最后一句成功取悦了裴邢,他唇角微勾,笑得异常勾人,活脱脱狐狸精转世,柔软的唇,也落在了她脸颊上,流连般蹭了蹭。
钟璃没躲,她尚且惦记匕首的事,便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昨日阿鲁真公主入了宫,给妾身送了一些首饰,也给皇上选了一把匕首,就在梳妆台前放着,皇上若喜欢,就拿去用吧。”
一听是阿鲁真的事,裴邢压根没认真听,只淡淡道:“我什么匕首没有?她能送什么好东西?既已送来,你自己收起来就行,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送人。”
钟璃没料到他连看都懒得看,她唇边不自觉泛起一丝笑,声音都雀跃了几分,“那妾身送给小泉吧,还有两个月是承儿的生辰礼,妾身打算为他和小泉一起庆祝,他们正在习武,我干脆一人送他们一把匕首和弓箭。”
裴邢随意点头,“你安排就行。”
钟璃弯了弯唇,她根本不知道,她笑起来有多甜美,裴邢眸色都加深了一些,搁在之前,他肯定又要忍不住说一句,又勾我?
如今却只是喉结滚了一下,咽回了到嘴边的话,不得不说,她离开京城的举动,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令他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会“三思而后行”。
他略带薄茧的手,摩挲了一下她白嫩的耳垂,笑道:“这点小事,值当你高兴?日后但凡遇到这等事,你自个拿主意就行,小事也好,大事也罢,能依着你的,为夫都会依着你。”
“皇上就会哄妾身高兴。”
裴邢轻哂了一声,“我才懒得哄人,信不信由你。”
钟璃心中又无端有些发酸,与萧盛的虚伪不同,她自然清楚,他根本不屑撒谎,他既然说了,就意味着,他会努力办到,钟璃也不知怎地,这一刻,竟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