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为了逼他放弃,毕竟他不过是郑姑娘的表哥,哪有资格管这么多。
谁料下一刻,就听到他道:“记住你的话。”
赵霈真有些傻眼,一群年轻人却兴奋了起来,安翼拍了拍陆锦泽的肩,笑得促狭,“可以啊,我们等着喝喜酒。”
赵霈真闷头灌了许久的酒,喝得醉醺醺的,最后还想跟陆锦泽比划几下,想收回之前的话,以武取胜。
陆锦泽自然没同意,她不是物品,他自然不可能拿她赌博,他只警告地瞥了赵霈真一眼,让他适可而止。
他眸色锐利,赵霈真无端惊出一身冷汗来,酒意都醒了一分。
安翼等人毕竟已成亲,不好闹到太晚,亥时左右众人就回了府,陆锦泽也回了府,他被灌了不少酒,被风一吹,这会儿多少有些头疼。
他回到书房时,将他的那些宝贝珍藏取了出来,自打他的画,被她发现后,他一颗心就紧绷了起来,唯恐她因此疏远他,觉得他可怕。
白日,他还能勉强维持镇定,此刻饮了酒,薄唇却紧紧抿了起来,怕她会生气。
他抱着画卷去了郑菲凌的住处。
他过来时,郑菲凌才刚沐浴完毕,已经打算歇下了。
丫鬟过来通报时,婇瑕不由一怔,“夜色已深,表少爷怎地这时求见,可是有什么事?”
换成旁的男子若是这个时辰过来,一准儿会被婇瑕赶走,陆锦泽却一向稳重,平日也再守礼不过,他虽对自家姑娘有意,实际上,这一年,仅来过她院中两次,有一次,还是她们姑娘遇到了危险。
此刻,她却有些迟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
郑菲凌也听到了婇瑕的话,她也倾向于他有要事,她穿上了外衣,走了出来,“让表哥进来吧。”
为了避嫌,她并未进入室内,只是缓步走到了院中,陆锦泽一步步走了过来,走近后,郑菲凌才瞧见他怀中抱着一叠儿画儿。
郑菲凌已经猜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在,“表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微风拂过时,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陆锦泽垂眸又看了一眼怀里的画,眸中满是不舍,他挣扎了片刻,才伸手将画递给了她,低声道:“都给你,表妹别生表哥的气成吗?”
直到听到他这话,郑菲凌才意识到,他偷偷作画的举动确实让人生气,可她根本不曾生气,除了无措,更多的是不自在。
郑菲凌不想要,可又觉得这画,放在他那儿终究不妥,她红唇抿了抿,终究还是接了下来。
他走后,她将画放在了书案上,忍不住一张张看了起来,在书房时,她其实只看了五张,此刻,一张张画摆在跟前时,她忍不住翻了许久。
他将她画得很好,有的画,应该是他十七、八岁画的,纸张已有些泛黄,边角还被摩挲了许久,有的甚至留下了痕迹,纵使如此,依旧被保留的很好。
郑菲凌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幅上。这是她十五岁那年的模样,这身衣服,她记得很清楚,是及笄礼那一日,所穿的衣服,瞧见这幅画时,她一颗心不自觉收缩了一下。
她及笄时,表哥已经离开了金陵,他怎么知道,她穿的什么衣服,难不成他竟是回了金陵?
当初他之所以带着姨母离开金陵,是受到了他父亲的牵连。
他父亲在北戎的敌人,盯上了他们,想要捉拿陆锦泽母子,来威胁他的父亲,当时这些人,正在追查他们的下落,陆锦泽怕连累亲人,他才以走水伪装成了丧命。
除了至亲之人,旁人皆以为他们早就死了。
郑菲凌一直以为,他走后,再也没回过金陵,谁料,他竟是偷偷参加了她的及笄礼。
她也不知为何,望着这样一幅画,脑海中无端就勾勒了表哥躲在暗处观礼的画面。
她一颗心又酸又涩,不论是他的默默守护,还是他口中的非她不娶,都令她又感动又难过。
躺到床上后,她也许久没能睡着,夏季热得厉害,后半夜落起了雨,夜风吹散了室内的闷热。
郑菲凌睡着时,夜已很深很深,她再次梦到了小时候的事,许多事,随着年龄的增长,已被封在了记忆深处,今晚竟是梦到了那些年少时的事。
她七岁那年,才真正和表哥熟悉起来,最初,他很冷很冷,像深山里不通人情世故的孤狼,沉默又危险,不管旁人给他的是伤害,还是温暖,他都置之不理。
她小时候其实也有一点点怕他,因为母亲说了,表哥打小没有玩伴,她和哥哥应该多陪陪表哥,她才勇敢地与他主动交好,她一向乖,也最听母亲的话,加上很喜欢姨母,爱屋及乌之下,也很喜欢这个表哥。
其实她还与他生过气,六岁生辰那一日,她邀请表哥来参加她的生辰礼,他却不肯来,小小的她,自尊心严重受挫,她小时候生得漂亮,又乖巧懂事,长辈都爱夸她,身边的弟弟妹妹,抑或亲戚家的小孩都很喜欢她。
他的拒绝和冷漠,让她备受打击,她心中甚至暗暗下定了决心:表哥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他了。
一件事却让她发现,表哥只是面冷,实则人很好,当时,她得了一只小鹦鹉,小鹦鹉是外祖母送给她的生辰礼,她很喜欢很喜欢,可惜,却因丫鬟的照顾不利,小鹦鹉一下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