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之,成言抬手,拂走阿瑜脸上的水色,不露神色地说道:“真不想与舅舅团聚?你舅舅的性子虽说是怯弱了些,可心肠也没有他夫人那般狠毒,需不需我做主,让你舅舅休了那毒妇,另娶贤妻。这样一来,顾虑没了,自然也就不存在芥蒂了。”
“我知你是好意,想给我去了心中这股子恶气,可舅舅与舅母夫妻情意多年,与他最亲近的不是我,是舅母那个枕边人。如若旁人嫌我身份低贱,不顾你的意愿,硬生生地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你可会生怨动怒?”
阿瑜唯恐沾惹上不属于她的因果,世间万物,有因有果,她相信自己能重来一世,是有因果轮回作祟。成言口中的那一家人,她不知道存不存在,可若是存在的话,成言为了莫须有的事情,就此拆散一户人家,那其中捣乱的事情,又可会牵连到她?
“你舅舅那是无能,才会任人揉捏,当家当不成,行事行不成。你觉得我会同他那般无用?我要的人,绑也要绑在身边,又有谁敢赶走你。”成言似笑非笑地说道,眸中闪过一丝危险。
那个愚蠢至极的妇人,常年压着自己的丈夫,已经把身边的人,管废掉了,张弛有度,民间的妇人,见之蝇头小利,不言也罢。
“好了,好了,我没有说你无用,只是假设一番而已,也没有人敢赶走我,再者,就算有人想赶走我,我还不愿意走了,你待我不薄,之前是我瞎了眼,蒙了心,看不到你对我的好,才总想着离开你。”阿瑜假意把脖颈凑了过去,伏在他的肩上,故作轻松地说道。
“今日,我偶然间瞧见了二姑娘要相看的男子,那可是半点儿都比不上你,若我离开了你,还能从哪儿找一个你这般好的人。”阿瑜顺势把头埋在他那儿,软声说道。
热气呼在成言的脖颈处,惹得他心猿意马,可耳边传来的话,让他不容忽视,这些好话,可从来没被阿瑜说过,他也不敢奢求能听到这番让他心热的话来。
但她又为何会提到成芸要相看的男子?心中滑过微微念头,这是不是她别有用心,想哄着他,才说尽了好话。
他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白日里做什么去了,在我面前,一会儿提到嬿婉,一会儿又提及成芸,究竟是怎么回事,值得你如此绕着弯,说上好半会。”
阿瑜心中咯噔了一下,是她用的法子不对吗?成言三言两语就好似把她看透了一般。
“罢了,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如实同你说道,白日里,见到了要与二姑娘相看的那个男子,嬿婉言他品行有缺,实在不是二姑娘的良配,我怕嬿婉为了搅黄这桩八字还没一撇的婚事,做出什么昏头的事。”
“那个费公子,我今日仔细瞧了一番,牙尖嘴利,还甚是孟浪,若把府上的姑娘婚配于他,怕是不妥。我方才想起来,觉得要和你提上一嘴,嬿婉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这做大哥的,不应该上上心?”阿瑜闷声说道。
前世她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嬿婉嫁给了费祎,重来一世,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嬿婉跳入火坑。也不知道前世成言是怎么了,会招来费祎那么一个妹婿。
“你何不派人去查查那个费公子,如若他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那还是趁早让他断了想与成国公府结亲的念头,要不然让他出京外任几年也是好的。”阿瑜一鼓作气把心中念道的,同成言托盘而出。
让费祎待在京都,她怎么也放不下心来,此等小人,该远远地离开京都,离开成国公府才是,他虽没有得罪她,可在阿瑜的心中,他始终是一个会危及嬿婉的一个隐患。
“这就是你想同我说的事,就无其他事要讲?”成言沉吟了一番,虽说他看出了不对劲之处,才试探了一二,可真让他问出点什么来,然那些好话就似吹散了一般,仿若没有存在,心头难免有些失意。
阿瑜察觉到成言情绪稍有不对,把挂在他肩上的那双纤细的手,骤然缩紧,把他整个人纳入怀环中,那白皙的腕骨上,好似透着光亮,倚在成言的头上,那黑发交织着腕骨,折映出异样的感觉。
成言指节微动,楞了一下,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徐徐地把脸侧凑到阿瑜的面孔旁,再缓缓地贴了上去,待芙蓉面上的凉意触及到成言时,他面色沉了下来,不发一言地把环在他双肩上的手拿开,乍然起身。
就在阿瑜怔住时,成言把她横抱了起来,稳步往床榻那处走。阿瑜不知哪处招惹上了他,心中惴惴不安。
待她被放在被褥上时,更是不知所措,连忙问道:“我说好话,你觉得我另有企图,我实话实说,你又心生不悦。有时候,我都不知道遇事该不该找你,而你又会不会放在心上。”
成言倾身低下头,深深地看了阿瑜一眼后,伸手把散在她眼眸边的碎发,拂到了耳后,而后把手收了回去。
阿瑜见之,心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成言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话,又惹了他生气。
可见到刚拂在脸上的手离开了耳侧,然又往她眼前来时,就在这一刻,她误以为成言要打她,呼吸似是一顿,停歇了顷瞬,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眸,可那抹疼意迟迟没有落在实处,倒是身旁好似有着微微动静。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恰好直直地迎着他那幽暗的眼神,只见他唇角微动,似是无奈的抽了抽,而后说道:“你刚才在想什么,闭上眼睛做什么?”
闻言,阿瑜的心微抖了一下,一张脸崩了起来,面上的神情,着实不好看,总不能和他讲,她以为他一言不合,要动手打她吧,真是心被搅乱了,尽想些荒唐事。
不过方才他的手一伸一收,再往她眼前探,真的好像要打她一样,不成,不能再如此假想下去,不然等昏了头,尽数交代了,怕是会惹出笑话来。
“没……没想什么。”
话音一落,便听成言无奈的说道:“我只是很少能听到你说好话,才多想了些,不是觉得你别有企图,还有遇到什么事,你不来找我,又能去找谁?你同我说的的事情,我又哪一回没放在心上。”
“倒是你与我相处,什么时候学会了承颜候色,我心生不悦,难道你就只会看我脸色行事?这颤颤巍巍的模样,在你眼中,我有这么让你害怕?”
方才成言见到阿瑜睁眼的那一瞬间,那眼眸中的惧色,让他生出颤意,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让枕边之人,如此害怕他。
他怕再从她眼中看到那抹惧色,尽量放平了语气同她说道,而后敛着面上的阴沉,从她的身侧掀过另外的被褥,小心地盖在她的身上,随之说道:“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夜深要起身,也不知道披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