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孙太医可有按时来为你请脉?”他沉声问了这么一句。
“有的。”许纾华点头,嘴里的奶酥还未吃完,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酸甜又香醇的奶味儿。
眼下她说着转过头去看身旁那人, 语气多少有些阴郁,“陛下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
傅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转过来对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为何不去朕给你安排的宫殿居住?”
他话语间更多的是无奈, 许纾华听得清晰, 这会儿却并没急着开口回答,只四下打量了一番。
湛芳殿自然比不上坤晴宫华丽,便是连这院里瞧起来也都是秀秀气气, 全是小女儿家的心思。
又是一阵风吹过,带起一股春日里独有的清淡香气,拂过人的心头,使其变得软塌塌的。
许纾华这才淡淡开口:“陛下所赐坤晴宫乃是皇后所居,臣妾从前并非太子正妃,如今也只是怕玷污了那华丽的宫殿。倒不如暂时守在东宫,待陛下为臣妾择好了宫殿再搬也不迟。”
傅冉望着她没说话。
“更何况,臣妾如今有孕在身,还是躲在这僻静之处为好。”她又补了这么一句,说话的时候都始终低垂着眉眼,一副放低自己的姿态。
谁人都知新帝的后宫不过只有许纾华一人,最早时只有她,如今也只剩她。
众臣并非不曾暗戳戳地劝过新帝充盈后宫,奈何他执意如此,嘴上说着是因先帝丧期未过,无论如何都不愿往后宫里添新人。
况且以宣敬侯府嫡女的身份也并非不够格做稷朝的皇后。
只是眼下许纾华的这副姿态……
傅冉不由眉头锁得更紧,他望着眼前的人儿,心中思虑的事情一点点变得清晰。
“朕本想,等你生下这第一子,再顺理成章地封你为皇后。”
许纾华垂着眼不曾说话,只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这话她也确实听傅冉讲过。只是,她可以等这孩子降生,旁人却不一定了。
经历过的这两世让她在这方面根本无法对傅冉放心,她要尽早地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只是伴君如伴虎,她虽是这样想着,却不能真正将自己的目的显露出来。
故而许纾华这会儿只伸手轻轻握住那人的手掌,指腹缓慢地摩挲了两下,眸中的深情仿佛要将人溺进去。
“臣妾从嫁给陛下的那日便已表明心迹。臣妾并不在意是否能坐在六宫之首的位子上,臣妾只是想长长久久地陪在陛下身边,臣妾可以为陛下付出所有,包括性命。”
她说着托起他的大手贴了贴自己的脸颊,半眯着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臣妾肩上的疤永远都不会祛除,那是我心甘情愿为我的夫君留下的,是我爱他最真切的证据。”
傅冉望着她,眸中的情绪由浅淡变得浓烈起来。
他温热的大手顺势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唤了一句:“纾儿。”
许纾华睁开眼去看他,笑意清浅动人,“陛下,臣妾在呢。”
院里的风吹吹停停,这会儿再次轻柔地扶起她的衣角和发梢。
许纾华听得那人低低地说道:“幸得有你。”
“陛下,这似有不妥。”朝堂上的气氛肃穆,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头。
傅冉冷冷撩起眼皮,便见一桌官服的老臣从众臣中走了出来,“启禀陛下,老臣觉得立后之事急不得。更何况老臣早便听闻,陛下还是太子时,这位许侧妃便闹得陛下时常无心朝政。皇后之职是以母仪天下,贤良淑德为本,我稷朝如何能让这样的不知轻重的女子做皇后?”
说话的这位正是与宣敬侯许睿年向来不合的安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