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到即止,又道:“行吧,你若是累了,就先歇着,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
……
郿无暇走后,无双就以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让丫鬟们都退下了。
蒹葭和白露两个大丫鬟退到外面去,白露还有些没心没肺的模样,蒹葭却若有所思。
“你不觉得今天三姑娘有些怪怪的?”
“怪?什么地方怪?”白露漫不经心道,路过糕点柜子的时候,从碟子里拿了一块酥饼吃了起来,“我没觉得三姑娘哪儿怪啊。”
她三下两下将酥饼吃完,斜看了蒹葭一眼:“行了,你不要成天没事喜欢多想,姑娘不过是累了想歇息,哪里是怪了,正好她歇息,我们也可以松快松快。”
说完她便出了门,见她离开的方向,俨然是到外面去了。
蒹葭咬着唇看着白露背影,她知道白露是早已有了打算,才会对其他事都不上心,可她跟白露不一样。
这么想着,她回首看了卧房的门一眼,只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郿无暇离开无双的住处,去了她娘曹氏的院子。
去的时候,院子里很安静,进去后果然曹氏正歪在次间的炕上看账本。
不大的炕桌上,散落的全是账本,曹氏板着一张脸,一旁几个丫鬟俱都屏息静气,看样子曹氏方才肯定发过脾气。
“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曹氏穿了件半旧的遍地金妆花褙子,梳着堕云髻,头戴着鎏金镶玉的抹额。她和郿无暇长得很像,大约就是年长版的郿无暇,皮肤白皙,很和善清秀的长相,就是脸上的怨气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怨妇气质。
“你爹为了一把两百两银子的扇子,冲我甩脸子,也都不想想,什么破扇子就值两百两?”
这话仿佛打开了曹氏的话匣子,她扔开手里的账本,就诉苦道:“可我还没说两句,他就冲我甩脸子,说我不懂文人墨宝珍贵什么的,他就不想想这府里没什么多余的营生,每年就指望几个庄子的产出和爵位那点禄米过日子,就那点银子怎么养这么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还不是我日里精打细算,才能将将就就把日子过下去!
“你爹跟我添堵也就罢,还有三房那一家子也不轻省,那两口子素来贼精,平日里只知道收刮府里的油水,贴补他们自己的荷包,这晌又让我发现他们从厨房里捞银子。
“当年要不是你祖母说,你爹的爵位是侥幸承来的,不宜做得太过,留下三房在府里与我们同过日子,也好堵了众人的口,我早就把他们撵了出去!”
曹氏说得声泪俱下。
“你说说,这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件事不让我操心?我日里辛辛苦苦为府里打点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爹,你哥,你们兄妹几个。
“可你爹还不知体谅我,成日里就没多想想自己的前程,府里的前程,儿子的前程,就知道胡乱花钱,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附庸风雅,咱家的爵位可就这么一世了,等他这一世一过,没了爵位,以后英儿怎么办?成哥儿怎么办?你和你弟弟又该怎么办?”
第4章 第4章
04
曹氏这一说,就仿佛打开了苦水潭,那是一肚子的苦水往外倒,饶是郿无暇自诩聪慧过人,也不禁眼皮直跳、头皮发麻。
“娘,那扇子不买就不买了,你好好跟爹说。至于咱家爵位这事——总会有办法的。”
一看女儿劝自己,曹氏心里更觉得苦,她倒在郿无暇的肩膀上哭道:“其实我也不是真跟你爹生气,我也知他心中苦闷,可我的苦闷谁人知晓,这不是两件事赶在了一起,我就多说了几句,谁知他竟会对我甩脸,我实在寒心得慌。”
郿无暇叹气温声劝道:“爹估计也是一时生气,估计要不了两日就会来找您道歉。您也别与他生气,两人有商有量才是真的,不然这事若是让祖母知道……”
剩下的话,郿无暇没说,曹氏也知道厉害。
她看似挂着个侯夫人的名儿,实际上府里真正当家的还是她的婆婆郿老夫人。
其实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曹氏心里已经有酌量了,两口子再是生气争吵,也得适可而止,不然闹到婆婆那,就只有她吃排揎的份儿。
心里定下了,她也开始关心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