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敢说,晚上那场叫度亡道场,这几日下面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有不少下人说太姨娘来闹,都是因为没做头七之故。
曹氏嘴上斥责不准乱说,心里却存下了,这不就和那做法事的道士提了提。道士说怨气太大,又是刚死的人,一场法事哪能够,两场才能解决。当然要花的银子也不少,光这两场法事,就让曹氏出血了一千两。
因为手里银钱不够,她也不敢找婆婆,还让丫鬟去当了她一件首饰。
“到时候晚上把三丫头叫来,让她在外面看着,娘您只管安安身身地睡,媳妇会让他们小点声的,必然吵不到您。”曹氏小心翼翼地哄道。
那能睡着?
可听说要把无双叫来,老夫人心里的气也平了,其实别看她嘴硬,她心里也害怕是太姨娘来找她报仇。
蒹葭没想到自己还在帮府里遮掩,转头夫人就来打自己脸了。
当听说晚上要做法事,还要让她到场,无双的头都大了。春燕虽说的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但都能听明白为何会让无双去。
说来说去,连曹氏都认为家里闹鬼和太姨娘有关。
关键无双又不能拒绝,这是曹氏的命令,再加上她心里也存着没能给太姨娘做头七的事,遂也就应了。
到了晚上,无双穿得厚厚实实,外面还披了一件披风,让梅芳陪着去了长青堂。
蒹葭没跟来,她托口说肚子疼,其实就是怕。这几天府里一到天黑,外面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都怕撞见那鬼影。
无双到时,整个长青堂的庭院还保持着白日里的场面,院子里挂满了黄幡,香炉里的香还燃着,烟熏火燎的。
天本就黑,院中只正房屋檐下和两侧抄手游廊里挂了两个灯笼,光线很暗。
流珠说,是道长这么吩咐的,不能点太多灯。
无双连正房的门都没能进,两个丫头匆匆搬了张椅子来,放在院子的东南角,放下后人就跑了。这角落里的光线昏暗,灯光照不到这里来,但流珠说方位是道长定好的,不能挪。
不能挪,那就坐着吧。
坐下后,流珠也走了,只留了个梅芳站在无双身边。
场面其实挺热闹的,十多个道士分成两队,一队人排着队形手持法器,摇铃踩罡,嘴里念念有词,另几个道士盘坐在蒲团上,嘴里念着《度人经》。
一阵风吹来,院中树影摇晃。
无双非但没觉得心安,反而觉得这场面阴气森森的,幼年丫鬟们闲时讲的那些妖精鬼怪的故事,都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没忍住去抓梅芳的手。
梅芳不解她意,睁着一双眼睛看她,似乎在询问她怎么了。无双有点羞涩,梅芳都不怕,她怕什么!勉力坐了一会儿,才渐渐也没那么怕了。
法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终由无双跪在蒲团上,在盆中少了许多黄裱做为告终。
等法事做完,长青堂的下人们似乎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有的上前和道长搭话,要送他们出去,有的则在院子里收拾着残局。
流珠见三姑娘让丫头扶着,站在角落里,想了想走过去,道:“三姑娘,奴婢找两个人送你们回去吧。”
不待无双说话,她便叫了两个小丫头来,可小丫头一听说要送三姑娘回去,都连忙摇头说自己手边有事不得闲。
流珠有些尴尬,不过院子里也确实很忙,道士们只管做法,哪管事后收场,这收场都得院里的下人做。
其实说白了还是怕,现在一到晚上,不是有事逼急了谁都不愿出去。哪怕今天做了两场法事,但谁知道这法事有没有用?
这种情况,无双也不好要让人送,和梅芳两人撑着灯笼往回走。
长青堂离无双的住处有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