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赶慢赶才学会了上马,又耗费了不少力气御马,虽然也能行上几步,但那也仅限于熟悉、温驯的马匹,对于南郊别院马厩里那些不熟悉不知晓性情的,江舒宁心里是有些打鼓的。
所幸有张静初在。
路上车马繁多,稍有耽搁,等江舒宁张静初赶到时,比原本想着的稍慢了半刻钟。但离马术比赛开始还有大半个时辰,也不至于操之过急。
只是慢了这一步,选马也就落后与人了。
她们二人才到马厩,就看见马厩当值内侍牵着一匹高大伟丽的河曲马过来。一名身着穿着靛蓝色骑装,身材修长的少女站在马的另一旁,她头发高束成马尾,眉目意气张扬,素手拨弄着河曲马的马鬃,不时轻轻抚摸,凑在它身旁,面目含笑。
这会儿,她才从内侍手中接过河曲马的缰绳,再在回目抬眸间,才看见江舒宁两人,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压低着眉头,凌厉之余还带着几分蔑视,性情外放,丝毫不在意面前的两人的反应。
气氛凝结,江舒宁却不介意,拉着张静初朝福安县主行礼。
福安斜睨两人一眼随后收回目光,让她们起身。
“这不是江侍郎的女儿吗?病殃殃和朵娇花样的居然也敢来这里跑马?”声音从福安身后传来,一位穿着松花色骑服的女子款步而来,牵着一匹深棕色的骏马,手紧攥着缰绳,模样瞧上去倒比福安还要更刁横些。
来人是太常寺少卿余尚文的嫡女,余家二小姐,长日跟在福安身后,仗着福安的身份借势欺人,一直和她们不对。张静初时常对说江舒宁说,余二就是个扎扎实实的狗腿跟班,一点没有余少卿风骨,枉生余家门。
马厩那边,三三两两又出了几个牵着马匹的人。
江舒宁一双杏眼清澈明亮,不见半分局促,“余小姐好眼力,才见了几面就对我这样了解,可见接人待物必然见微知著,慧眼如炬。”
张静初眉头蹙起,在一旁揪了下江舒宁腰间,声音极小,“你夸那草包做什么?”
江舒宁合上眸子摇了摇头,面上笑意依旧。
余禾秋十分意外江舒宁居然夸她,但这话夸的,却也让自己十分受用。
“你知道就好!”她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
江舒宁接着道:“这马术比赛我是头一回参加,但也知道这赛事头筹竞争激烈,有福安县主马术精湛,安庆公主骑御了得,余小姐这般慧眼如炬的人物,可对这次头筹得主有何先见之言?”
江舒宁言辞恳切,目光真诚而友好,态度言语也只是想请懂行的余禾秋见解一二。
但这无疑是道送命题。
两人都身份贵重,争强好胜。福安惹不起,安庆更是得罪不了。
这会儿马厩牵马出来的贵女又多了起来,她们在这里的言论必然会让安庆知晓。
说安庆公主会赢,就得罪了面前的福安县主,说福安县主会赢,又得罪了还未到场的安庆公主。可这京师上下有谁不知道安庆嚣张跋扈,帝后又对其宠爱有加,但凡得罪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一时间余禾秋鬓角碎汗连连,攥着缰绳的手都不自觉松开,牵着的马也开始焦躁不安。实在无奈,只能把这过错安在自己头上。
余禾秋尴尬的笑了笑,不复刚才的嚣张,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喃,“江小姐误会了,福安县主和安庆公主当然各有千秋,我这样眼拙的人怎么能妄加揣测。”
张静初轻笑一声,“刚才夸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余小姐如此谦虚?”
转过头来,她朝着江舒宁开口:“阿宁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些,什么人该担什么名头,得细细思量,要下次再害得旁人和余小姐一样自刮耳光,可就是你的不该了!”
江舒宁看向余禾秋,目露歉意,“是我臆断了,妄评余小姐品性,让余小姐如此为难,这是我的过错,希望余小姐海涵不要见怪。”
江舒宁一张脸长的单纯温和,说话轻声细语,言行举止得体大方,道歉又如此坦荡,加上这么多人看着。余禾秋怪罪,显得她心胸狭隘,就这么算了自己心里又气得慌,一时间,心里憋闷极了。
“见怪做什么?本来就是她自视不清。”福安县主开口打断,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她在一边看看了许久,本就是想瞅瞅这江舒宁能玩出什么花样,却不想这余禾秋处处朝坑里跳,言行更是贻笑大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循规蹈矩的太常寺少卿之女。让她都有些看不下去。
余禾秋赶忙附和:“县主说的是,我自视太高。”
福安轻哼一声转而看向江舒宁,目光锐利,“头筹是谁,比了不就知道,胜负自有定夺,猜东猜西的有什么意思?倒是江小姐,口舌之勇无人能出左右,就不知马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