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表面应下,心底却不以为意。内阁中有他的丈人徐寅,他又为何要依靠一个心思深沉的外人。
可几日后崇仁帝支开身边人,单独与赵崇昱说的话,却让赵崇昱大为所惊。震惊之余,也让他认同了自己父皇所说的话。
纪旻叙在卧房换下公服,还未来得及用膳时,便撞上了过来寻他的江舒宁。
江舒宁自厨房过来,带着她亲自炖的一盅汤。
待到纪旻叙喝了一碗之后,江舒宁才问出了自己压抑着的话。她就坐在纪旻叙侧的圆凳上,一双杏眸满是担忧与焦急。
她甚至没耐得下性子问他这汤味道如何。
纪旻叙压低了眉眼,叫人将汤碗端了出去。
“夫君”
她好像是觉得他性子太缓了,着急从他口中寻得答案。
可她是否考虑过,作为夫君的他,心中该是何种考量呢?
自己的妻子,因为曾经的青梅竹马担忧牵挂,在自己面前丝毫不加掩饰。
仿佛他们这七年的夫妻感情,在江舒宁心中是抵不过一个陆行谦的。
他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徽州。
做这剿匪平乱的事已经是第二回 ,他当然会比上辈子更加得心应手。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于他个人而言,在外人看来,这不该是一件困难重重而十分危险的事么?
纪旻叙想,阿宁会担心他么?会如同她担心,陆行谦一般也如此忧虑吗?
“阿宁,陛下派我前往徽州平定匪乱,明日便启程出发。”
江舒宁的双眸陡然增大,迎着纪旻叙依旧平和的神情,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的夫君明日便要出发前往徽州了,可她刚才向他问了什么?
纪旻叙握住她的手,接着说到,“陛下并不打算以武平乱,他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于理,去说服那个闹事的流匪。”
那个流匪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里几口人,纪旻叙一清二楚,甚至流匪生事的原因,软肋在哪里,纪旻叙也知道。
他可以在一个月内平定此事,不费一兵一卒。
可怎么办呢?他就是要她牵挂担心,就是要她愧疚难安。只有这样,她才会将他牢牢记在心底,一刻都不会落下。
他已经给了阿宁很多时间了,整整七年,可她似乎还是难以忘记陆行谦。
纪旻叙面上依旧端着笑,“阿宁放心,陆世子没事的。”
就连封地那边安王妃母子被掳的消息,也不过是陆行谦在幕后伪造的事实,其目的,就是用来迷惑赵弘墨。
赵弘墨谨慎又小心,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
只有当皇帝身边安插他的眼线,最厉害的武将一家被他挟制,交通要地又旁生匪乱,内阁大臣只剩他岳丈徐寅诸多条件加在一起时,他才敢大着胆子,放出自己的不臣之心。
江舒宁“恩”了声,低垂着头,纪旻叙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
可那愧疚的情绪却萦绕在她周围,纪旻叙看得分明。
换作平日,纪旻叙是见不得她如此的,此时,他该说些让她宽心的话,让她恢复笑颜。
纪旻叙握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近日来,京师生出了不少乱子,阿宁若无必要,不要随意出门,就安生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这次离开,纪旻叙也不是全然放心。他知道她有父亲还有公主护着,可若是面对起赵崇昱的话,似乎就没那么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