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样吧,你先回紫宸殿待...)

宫阙有韶华 荔箫 1885 字 8个月前

连良王都被屏退,顾鸾自不可能留在殿中,便无声一福,也朝外退去了。

她和良王前后脚出的殿门,良王调皮,转身就爬到廊下的扶栏上坐着,望着她逛荡腿:“姐姐嫁我吧!”

“……”顾鸾瞥他一眼,小声道,“殿下胡闹。”

殿中,太后示意皇帝落座,母子两个各自安静了半晌,太后长叹:“良王年幼,想要个宫女不是什么大事,你给与不给都不打紧。但前有倪婕妤,叫倪玉鸾。如今这个哀家没见过,该就是顾鸾了。宫里的传言近来沸沸扬扬,说你中意的实则是她,你自己怎么说?”

楚稷颔首:“是,儿子喜欢她。”

太后好似没料到他会坦白得如此之快,不觉一怔,旋即皱了眉:“既然喜欢,就放到后宫去,平一平这些议论。你是皇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但放在紫宸殿不像话。”

皇帝却摇头:“儿子想等一等。”

“这是什么意思?”太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三分,“你是怕她在后宫过得不好?不会的,宫人们素日都是看你的脸色行事,皇后也是个大方的人,不会给她穿小鞋。有你们两个的意思在,上上下下自然心里有数。你倘是怕后宫的尔虞我诈伤了她,就给她赐几个精明的女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皇帝一语不发地听着,听完也不开口。太后打量着他的神色,循循善诱地继续道:“位份上,按例是只能从末等的淑女开始晋封。可你现下妃嫔尚少,破例也没什么不行。要封什么位份,皆是你一道旨意的事。”

太后说到这个份儿上,算是将面子里子都为他想到了。言罢却仍等不到他的反应,不由生出几分不快来:“稷儿!”

楚稷沉息:“就先让她留在御前吧。”

觉察太后的不满,他沉然道:“不是位份的事,是儿子对她一厢情愿,不知她的心思,不愿强求她。”

太后讶然:“什么?”怔了怔,便说,“那你……问她啊。”

皇帝又摇头:“儿子怕弄巧成拙。”

太后直被他这句话给说愣了。

神情凝滞半晌,语气满是诧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个皇帝,喜欢一个宫女,不敢说不敢问,怕弄巧成拙?!

楚稷低着眼帘:“朕情愿等一等,来日有了合适的契机,再问她也不迟。”

他说着离座,起身长揖:“宫中礼数,儿子心里有数,对阿鸾发乎情、止乎礼,不曾逾矩半步,请母后放心。至于宫中传言,众口铄金,总难以尽消。儿子留阿鸾在御前,他们有的说;儿子纳她入后宫,难道他们就没得讲?不如充耳不闻,由着它去。”

“你这话说得简单!”太后有些急了,“哀家入宫已有二十余年,这样的道理哀家不懂吗?哀家怕的岂是宫里的几句闲言碎语?是顾虑你来日在史官笔下的名声!”

得凡皇帝,落得一句贪恋美色的名声总归不好。

楚稷轻哂:“如是治国有方得万人称颂,何惧史官议论几句私事?如是执政昏聩令民不聊生,只得个后宫和睦宫规森严之评又有何用?儿子自问能为天下万民谋福,母后又何苦去拘这些小节?”

“你这是诡辩!”太后气得直拍榻桌,皇帝笑意愈发清朗,上前半步,复又长揖下去:“母后,自幼是母后教导儿子,当多读圣贤书,来日当个贤明君主。莫学夏桀商纣,昏庸一世,到头来只得将罪责推到妃嫔身上,强博半分尊严。如今儿子谨记在心,公事私事分得明白,不乱分毫。母后却忘了吗,竟这样担心儿子因为阿鸾惹得一生骂名?”

“……”太后冷冷别开眼,自问说不过他,便不再说了。

可真是翅膀硬了。

还是秩儿可爱。

太后便寒着张脸不再开口,楚稷薄唇微抿,口吻放缓下来,好声好气道:“时辰已晚,含元殿还有宫宴要应付,儿子先行告退,晚些再来向母后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