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礼(“十六岁,碧玉年华,生辰...)

宫阙有韶华 荔箫 3499 字 8个月前

她惊魂未定,乍闻这三个字太蓦地定睛,不由一怔,颔首:“扎尔齐殿下。”

扎尔齐笑着将她放下,她理了理衣衫,屈膝深福:“多谢殿下。”

“不客气。”扎尔齐一双笑眼犹自看着她。柿子被他踢了一脚,独自在周围跑了一圈,终于意识到顾鸾不在背上了,又跑回来,一边用脑袋蹭顾鸾一边怒冲冲地朝扎尔齐呼气。

扎尔齐干笑着退开半步:“这马很聪明,会记仇。”

“你还有脸记仇!”顾鸾推开它的大脑袋,板起脸,“叫你停你怎么不听?疯了是不是?”

“阿鸾!”不远处一声急唤,顾鸾转过脸,楚稷正勒住马,翻身下了马背就朝她奔来。

扎尔齐浅怔,退开半步:“皇上圣安。”

“扎尔齐。”楚稷颔首,目光旋即又落回顾鸾身上,“伤着没有?”

“奴婢没事。”顾鸾垂眸束手,“多亏殿下出手相助。”

“客气什么。”扎尔齐衔笑,大方道,“这马是好马,却不好驭,你要与它更熟悉些才行。否则它跑得尽兴了,就顾不上听你的令。”

这话说得口吻轻松随意。

楚稷眉心微跳,乜了扎尔齐一眼。

他们很熟吗?

接着他便道:“多谢搭救,朕承你的情了。”

扎尔齐眸光微凝。

这话听来,意味深长。

二人静默而望,短暂的一瞬,楚稷便移开了视线,扶了扶顾鸾的胳膊:“慢慢走一走?”

“好。”顾鸾点头,又朝扎尔齐施了一福,便与楚稷一并转身离开。扎尔齐望着他们,半晌挪不开眼,神情愈发复杂。

身边的侍从见状,上前用莫格语问他:“这便是殿下说的那位御前掌事女官?”

“是。”

“皇上是不是也喜欢她啊……”侍从又道。

顿了一顿,蹙眉摇头:“也未必。或许只因是御前红人,皇上便多关照一些。”

扎尔齐仍只遥遥望着远去的背影,一语不发。

宫中,倪玉鸾挣扎了几日,终是决定再搏一把。不止是为自己将来的日子,也为报昔日之仇。

她的万般苦楚都是顾鸾害的。听闻顾鸾不禁还锦衣玉食地过着,更升任了御前掌事姑姑,她就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倪玉鸾为此终是委身给了冷宫里的掌事宦官,只为求他去仪嫔那里帮她递句话,说她愿意为仪嫔效命。可没想到,仪嫔却看不上她,只说自己无所谓顾鸾,让她安心在冷宫里过日子。

可倪玉鸾已动了心思,又哪里还安得下心?就指得另寻他路。

最后,她找到了前几日给她出主意的那名宫女,稍一探口风她便知自己找对了。这宫女会怂恿她铤而走险,果然也是为了更好的前程,倪玉鸾就承诺她:“如若事成,倘使我来日有机会离了这鬼地方,必定带你一道。若没机会离开,我得了后宫娘娘们的好处,也定要分你一半。”

那宫女久在冷宫,并无什么见识,听她这么一说就应了下来,答应尽力帮她。

倪玉鸾吃一堑长一智,想着上回栽了跟头,便觉下毒这招行不通。那宫女也说:“是行不通。不说别的,想下毒到御前大姑姑碗里便难于登天。大姑姑手下有自己的宫人,一应吃食必定都小心得很,指不准和御膳一样要验好几遍才能端上桌呢,娘子可不能再贸然行事了。”

倪玉鸾沉然点头:“这话不错。咱们需得一击毙命才好,得想个周全的法子,慢些倒也不怕。”

京郊山野间,顾鸾跟着楚稷缓缓而行,当中隔了小半步刻意守礼的距离,他的手却扶在她的小臂上,成了一种既亲近又疏远的姿态。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走到了那株银杏树下。这树的树龄应该不小了,生得很高,眼下正值早春,嫩叶初抽,尚不算多么茂盛,但也连成了一片,覆下一片阴凉。

楚稷在树下站定,松开手,小心翼翼地看看她:“真没伤到?”

“没有。”她摇头。他仔仔细细的审视,见她神色间确无任何不适才放下心,衔起笑来,朝侧旁指了指:“那你去拽一下。”

拽一下?

顾鸾而露惑色,侧首看去,才见围绕树干的地方自枝头悬下几根锻带。她抬头望树上张望,缎带另一头却恰好都是树叶茂盛之处,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迟疑着一边握住一根缎带,一边望向楚稷。可他只噙着笑,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一时鬼使神差地想……他该不会弄什么恶作剧吧?

该不会是设了猎户惯用的某种陷阱,她一扯带子,草地就会张开一个窟窿,让她摔个跟头吧?

……不会,他从不会这样顽劣。

摒开这个念头,顾鸾屏息,用力一拉。

“哗啦――”枝头一阵响动,有重物蓦然坠下。她下意识地一躲,重物却在她头上一寸高的地方悬住不再继续下落。

顾鸾抬眸看看,是个月白色锦缎的小小包袱。

她踮起脚尖将包袱解下,打开,里而是个锦盒,她不解地抬眼看他:“是什么?”

“打开啊。”他道。

她依言打开,里而是一对镶金的玉质耳坠。样式精巧不俗,恰是她喜欢的样子。

“谢皇上……”她边道谢边再度抬眸,他忽而显得局促,张望着天色轻咳:“十六岁,碧玉年华,生辰礼。”

顾鸾深吸气,压制几日的酸楚倏然消散,转而便是满目欣喜:“皇上知道?!”

楚稷轻扯嘴角:“那日随意翻看典籍,恰好看到你的生辰,见日子近了就……”

不待他说完,她满怀欣喜地看向树干四周更多的缎带。退开一步,便又拽下一根:“这个呢?”

“哗啦――”枝叶间复又一阵轻响,又一个小包袱落下来,她同样踮着脚尖取下。这回里头是一只狭长的盒子,打开一瞧,里而竟是一支颇为繁复的发簪。

发簪一头以金丝制成鸾鸟,镶嵌珍珠、南红、碧玺等诸多珍宝,连流苏都是纯金所至,又细又长。

他轻声说:“十五岁,及笄之年。”

大户人家若行笄礼,都会备上一支华贵的簪子,用于加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