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嫔笑说:“皇上带佳妃娘娘去灯会了,想是灯会上的。”
谨嫔闻得“佳妃”二字,神情便一滞,讪讪地低了头。贤嫔自知她在想什么,一喟:“你别多想,我瞧佳妃娘娘是不会记你的仇的,否则那日还帮你说话干什么?直接让皇上废了你岂不省事?”
“我知道……”谨嫔轻声。这些道理是不难懂的。只是经了那场闹剧,她心里多少有些虚罢了。
贤嫔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若没有这一道,你怕是还识不清榴锦呢。如此一来,你现下身边算是干净了,后宫上下看清了局势,多半也能安稳上一阵子,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是……”谨嫔点点头,目光微凝,苦笑了声,“也是都该看清局势了。”
这么大的一出戏,先是险些殃及皇长子,又是那些秽乱宫闱的脏东西,皇上愣是一点都没怀疑佳妃,对她十二分的信任。
有这份信任在,谁若再去斗佳妃,那就真是傻子。
栖凤宫里,皇后跪在佛前念了半晌的经。
她看佳妃不顺眼已久,纵使皇帝与她促膝长谈了一场,有些事也终不是说看开就能看开的。
上元佳节,阖家团圆。想到皇帝在这样的日子里带着佳妃独自出去赏灯,她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只得靠念经来让自己平心静气。
“母……后!”身后传来奶声奶气地一声唤,皇后回过身,看到永昌正晃晃悠悠地迈过门槛。
刚站稳脚,他就朝她跑来。
“慢着些。”皇后抿笑扶住他,摸摸他的额头,温和道,“书读完了?”
永昌皱皱眉,没有回答,只说:“回紫宸殿。”
皇后一愣:“你想回紫宸殿?”
永昌点点头。
“是想父皇了?”她一边问一边心底一阵心疼。
她想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好。因为她不得宠,他才不似永昕永昀那样日日都能见到父亲。
可永昌想了想,摇了头。
皇后怔了怔,又问:“……那是想弟弟们了?”
永昌还是摇头,望着她,认认真真地只说:“回紫宸殿!”
他好像不想任何人,只是想回紫宸殿。
皇后未在深究,含笑告诉他:“明天。明天就正月十六啦,用完早膳让奶娘送你过去,好不好?”
“好――”永昌重重点头,露出笑脸,蹦蹦跳跳地跑了。皇后笑看着他的背影,若云在旁略作忖度,上了前:“娘娘不怕殿下与佳妃太过亲近?”
景云眉心一跳,先一步生硬道:“佳妃虽长伴紫宸殿中,咱们殿下也在紫宸殿,但皇上素日忙于政务,几位殿下并不常在跟前,更鲜少见到佳妃。你若操心这些,未免太草木皆兵。”
若云神情一滞,不甘心地想要争辩,被景云眼风一扫,却不敢了。
她只得悻悻地打量皇后的神色,皇后凝神想了想,笑说:“没怎么听他提过佳妃,应是不会。”
皇后这样说,就轮不到若云再议论什么。景云松了口气,听见打更声,伸手搀扶皇后:“娘娘已诵了许久的经了,回去歇一歇,用些宵夜吧。”
“嗯。”皇后搭着她的手站起身,不再多言,离了佛堂回正殿去。
迈进一片安寂的寝殿中,那股子心魔仿佛又涌动了一阵子,被她强行压住。她跟自己说:不能犯傻。
佳妃有宠,而她有权,谁也不算两全其美,却也谁都不亏,不必斗得个两败俱伤。
她这般想着,深缓了两息,定神轻道:“传宵夜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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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味道好!”灯市上,顾鸾与楚稷一齐进了家街边小店,她刚夹起枚灌汤包咬了口,就惊呼起来。
楚稷正舀着碗里的鸡汤馄饨,闻声抬头、张嘴,她见状就将余下半个喂进他嘴里,边喂边说:“这味道好正,跟我小时候在家乡吃的一样。”
言下之意,比宫里做的好。
楚稷咽下这一口,转头扬音:“掌柜,这包子怎么做的?我家娘子喜欢。”
然而掌柜正在后厨忙着,眼前只有一十七八岁的俊俏姑娘穿梭于桌椅之间,是那掌柜的女儿,闻言笑说:“这是我们自家的秘方。夫人若喜欢,平日多来吃便是了。”
楚稷一听,自知问不出做法,只得悻悻回过头,告诉顾鸾:“想吃了差人出来买。”
却听那姑娘清凌凌地笑起来:“莫怪我多嘴,夫人若自幼便爱吃这一口,必定知道这东西还是要趁热吃。若差人来买,一来一回放得冷了、皮也硬了,就不好吃了。”
楚稷神情微僵,满面复杂地复又看过去:“可我们的住处离这东市也不算近,你们在京中可还有别的分号么?”
那姑娘笑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楚稷遗憾地摇头:“那要吃一顿也太难了。”
“没事。”顾鸾笑了声,鞋尖儿在桌子底下踢踢他,又小声说,“我哪有那么馋!”
用完这一顿,二人又在灯市里悠闲地逛了许久,直临近子时了才往回去。早先挑来的花灯早已尽数送回去,车中宽敞,顾鸾在颠簸间禁不住地犯了困,往楚稷肩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疲惫之下,她很快睡沉,直至感觉他伸手抱她,她才迷迷糊糊转醒。
楚稷抱着她正要下车,她睁开眼看了看,忙要下来,他低头笑一声:“睡吧。”
顾鸾抿唇而笑,便不再动,任由他抱着她走进紫宸殿。进殿后她却还是从他怀里下来了,拎着裙子就往外走:“还是要去梳洗一下!”
不能脏兮兮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