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鸾一滞:“你是说他……”
“我看他是不想跟永昕争了。”他顿了顿,“可这孩子向来心事重,这样的大事,咱们也不好要求他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只能由着他从这些细枝末节之处表态。开府的事倒不难,但这婚事……”
顾鸾了然:“你怕他为了表明心迹,有意挑个门楣低的以示退让,连自己喜不喜欢都不顾了?”
楚稷颔首:“指不准就是一辈子的事。”
顾鸾自知他在说什么。这种事太容易一步错步步错,她和他之间,不就险些错过了?
她沉吟半晌:“我有数了。到时且看他怎么选,咱们再一道看怎么办呗。”
言毕,她又细问了问他心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两个人在寝殿里好一顿窃窃私语,形同密谋。偶有几声笑音传出,便是不知不觉地聊得跑题了。
厢房里,永昀趴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床边的永昌。
永昌被他看得发笑:“别生气了,昨天是我这当大哥的不好,再怎么样也不该打你。等你养好伤,哥跟你逛集去,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哥买给你当赔罪好不好?”
他当他哄小孩子呢?
永昀嗤之以鼻:“鬼知道你猴年马月才能放下书本想起出宫啊。”
永昌挑眉:“你哪天想去,着人来喊我,我即刻跟你走。”
永昀毫无信任地翻白眼:“说的比唱的好听。”
“真的。”永昌含笑,“骗人是小狗。还有,到时候咱顺便去趟十二叔府里啊?我知道你们常去,就我没去看过,我也好奇他都有什么宝贝。”
这话说得很是诚恳,倒让永昀有点意外了:“你不磨功课啦?”
“我也不能总磨功课啊。”永昌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其实,他说这话很是鼓了一番勇气。
近两年他一根弦都绷得紧紧的,半分也不敢松懈。如今说出这种要放下功课出去玩的话,他莫名有种自己要逃课的错觉,止不住地心虚。
可永昀当然没他这么多心思,一听他是当真的就来了劲:“那太好了!我们再去两个姐姐家里看看吧!我听说大姐夫最近也得了匹好马,咱们带上小妹,一起瞧瞧去?”
“……你怎么又惦记人家的马!”永昌无奈。
永昀一摊手:“十二叔也惦记啊。”
“……”永昌说不出话。
遍京城里,估计也就十二叔和三弟这么见马眼开。好端端的一个亲王、一个皇子,活得仿佛弼马温下凡,也不知该跟谁说理去。
待得离了永昀的屋子,他就去了正殿,想为出宫的事跟父皇告个假。
他从来没告过假,私心里多少有点紧张,立在门口踟蹰了半天都没往里走,直至张俊出来询问:“殿下,这是有事?”
没事。
——永昌顿想退缩,险些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牙关一咬,他可算往殿里走去:“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