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窦公子笔力果然不错。”贺云樱也忍不住像其他人一样轻声赞叹,“齐大儒原帖偏于赵派,运笔圆融,华美严整,字如其画。窦公子虽然也用赵体,但这里头却有燕派的写意。”
她前世在蘅园那十年,到底不比寻常人家的女眷又许多三亲六故的走动,萧熠政务又忙,长日无聊,便大多花心思在书画之事上。
起初只是将少时跟义母所学的书画重新拾起,打发时光,但后来渐渐钻研进去,便成了真心喜爱。尤其萧熠后来权势愈盛,更给她搜罗了不少名家名作,赏析临摹。
“欣姐姐你看,尤其这一句,‘唯其至性也’,”贺云樱看得认真,又拉着孟欣然再往前了一步,伸手指向其中的一行,“松骨竹意,正是燕派最洒脱处!”
她说得高兴,回头去看孟欣然,一转脸,却见窦启明向她望过来。
“姑娘,好眼力。”窦启明的声音十分温柔低沉,但又带了一点点的局促。
或者说,那声“姑娘”之后的停顿,略有那么一点点的长。
大约便是从忽闻讲论书法的知己知音之喜,到回眸见佳人,惊为天上色,中间心神震荡的几息。
贺云樱浅浅弯唇一笑:“我只是随口说的,公子高才,我若说得不对,请勿见怪。”
窦启明此时心头那骤然的一跳渐渐平复,也笑一笑,拱手道:“在下区区学子而已,万不敢妄称高才。姑娘目光如炬,在下佩服。”
“那这几个字算燕派么?”孟欣然身为安逸侯府的姑娘,书画之事虽不算太过擅长,欣赏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只是像贺云樱对流派这样敏锐,却做不到。
“不算。”“不算。”
贺云樱与窦启明异口同声地答了。
二人声音都柔柔的不算高,但毕竟是同时说出,叠在一处,孟欣然不由噗嗤笑了:“可见你二位才华是一样高的,居然这样齐整。”
贺云樱笑着去按孟欣然的手:“欣姐姐哪有这样笑话人的,我如何能与窦公子相比。”
“姑娘谦逊。”窦启明微笑摆手,“我今年确实在临燕帖,但同窗并无一人有姑娘如此慧眼。不知姑娘是师从哪一处书院?”
贺云樱刚要回答,余光却扫见窦启明身后不远处,一个锦衣少年摇着折扇,晃晃荡荡地踱步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