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邺心思飞转,立刻起身:“萧兄提醒的是。舍弟顽劣,还需管教。请封之事过几年再说。伯母即将回到王府,令妹便是靖川王府小郡主,哪有什么礼当不得。”
说到这里,直接一脚踢在魏喆膝弯:“小混账,快跪下赔罪。”
魏喆猝不及防,跪倒瞬间手中的酒盏险些飞出去,本能地回手抄住了,酒水洒了满身满手。
虽是又狼狈又委屈,但魏喆却到底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萧熠话里的威胁,和他大哥的威压,咬牙拱手道:“都是我混账糊涂,猪油蒙了心,两位原宥则个。”
反正跪都跪了,魏喆也破罐破摔,膝行转身,又向窦启明拱手:“也请窦才子原谅。”
窦启明到底谦和,欠身不受:“倒也不必如此大礼。”
贺云樱和孟欣然互相看看,同样无语。
其实那日贺云樱被溅上一点颜料确实是小事里的小事,真说冒犯也就那两句“小娘子”、“小嫂子”,但到了这个程度,也算可以了。
“好了。”安逸侯开口打圆场,“伯曜,邺老弟的诚意是有的。他家老二年纪还小,你大人大量,揭过这一回。”
又望向窦启明:“小窦,我知你素来是不计较的,但这次邺老弟也是认真赔情,你也喝一盏罢。”
萧熠这才伸手取了自己面前的酒盏,沾了沾唇。
窦启明倒是实在人,端起来喝了一满盏。
这时湖心的丝竹声越发婉转悠扬,几位衣着十分妖娆清凉的舞姬出来翩翩起舞,而魏邺提前安排好陪酒的姑娘也都在水榭门口等候多时了。
“天色有些晚了,”魏邺略一斟酌,又笑道,“要不我先安排车马,送妹妹们回去?今日难得与萧兄还有启明贤弟同席,多饮几盏才是。”
“多谢盛情。”窦启明起身拱手,“小弟不胜酒力,这一盏饮罢已经有些发热,先告辞了。两位姑娘若是现在回府,小弟可以相送。”
孟欣然此时颇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湖心歌舞。
但再看看窦启明果然已经泛起红意的白皙面孔,又偷偷觉得好笑,轻轻去拉贺云樱的袖子,挑眉使了个眼色。
“世子厚意,本王心领。”
萧熠直接截口,虽然贺云樱还没说话,但他觉得如果此时不出声,这丫头或许真的会答应窦启明相送。
心头一阵烦躁上涌,他也站起身来:“天色确实晚了,我们回去了。”
魏邺无法,只好再客套几句,便亲自将众人全都送出去。
到了外头,安逸侯看了一眼孟欣然和贺云樱过来所乘的马车,脸色又黑了几分:“你给我过来。”
孟欣然简直要哭了,但也只能乖乖跟着大哥上了车。
这就让贺云樱有些无奈,因为不便过去打扰安逸侯兄妹说话,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萧熠上了他的马车。
夜凉如水,月光似银。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回程路上,萧熠先是垂目不语了一刻。
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青林玉,仍是那清淡而冷峻的草木香里混着极轻的白蔷薇。
这样熟悉,又这样陌生。
贺云樱拿不准自己倘若并非重生之人,此刻到底应当如何面对这位面如寒冰冷玉,心似无底深渊的便宜兄长。
她索性倚在板壁上闭目装睡,一盏茶之后,还真的安静中渐渐睡去。
待她的呼吸逐渐深沉绵长,萧熠终于抬了眼皮。
外间的月光透过轻纱洒进车厢,与车内的琉璃灯光辉交映,光影下的贺云樱一身男装,还加重了眉毛,但那倾国之色却丝毫不曾减损。
恰恰相反,带了些雌雄莫辩的气息,越发妩媚撩人。
她的唇微微嘟着,粉嫩可爱。
她的长睫如羽,光影之间投下浅浅翳影。
面庞姣美,下颌精致,修长优雅的脖颈没入雪白的交领。
萧熠静静望着她,良久之后才伸手去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
……
贺云樱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东苑二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