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宾客人多,这杯盏叠在一起也不轻,前头铃兰拿走第一叠时不慎洒了些油汁在地上,贺云樱自己端走第二叠时视线略有受阻,地方又狭窄,踩上去登时便是一滑。
“留神。”萧熠刚好离她很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既稳住了碗盘,亦让贺云樱借力站稳。
眼看众人都望了过来,贺云樱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萧熠又主动笑道:“可见拜入了文渊书院,妹妹也是容易摔碗的君子了。倒是愚兄人品差些,不算君子,还是给我罢。”
也不等她再说什么,直接便将那些盘盏取走,拿去后头递给铃兰。
这时窦启明将笔纸拿回,便有同窗笑道:“你错过了,刚才师妹险些也‘君子’了。”
蒋际鸿亦笑:“上次俞夫子请客,说要做个体贴师母的表率,‘君子’了三个盘子,后来吃素半个月。”
众人皆大笑,连神色清冷淡然的素娘子亦不禁莞尔。
贺云樱也笑,只是过去分说掣签作诗等事之前,不免还是多看了萧熠的背影一眼。
他以前在蘅园,有时公务忙起来,简直恨不得让她将茶饭都送到嘴边才好,何时这样勤勉过。
又想了想她不得不暂时放进荷包里的那块令牌,贺云樱开始盘算应该寻个机会与他说清楚,前尘已过,还是一别两宽才好。
不多时,萧熠也重新回到席中,与众人一同掣签作诗。
提笔才写两句,聂大儒便有惊艳之色:“伯曜,你先前在淮阳诗会是不是刻意保守?”
萧熠又续了两句,便停了笔:“先生高看了。”
聂大儒又抬手虚点了点他:“你与你爹年轻时还真像。”
萧熠微微一怔,含糊应了,便转头望向母亲霍宁玉。
霍宁玉神色复杂,却没有与儿子如何相对,轻叹一口气,转开了脸。
不多时众人皆作诗完毕,交给几位夫子评鉴,最终还是萧熠折桂。
贺云樱心头一动,准备将那令牌夹在做彩头的古书里一起塞回给萧熠了事。
然而萧熠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先前妹妹给的书,我还没有看完。今日先寄存罢,且等下我还有事,便不拿了。”
听他说到有事,贺云樱又想起前世的宫变,心中多少是有些好奇的。
难道萧熠重生以后使了什么手段,竟消弭了这件变故?可他明明才是那件事中获利最多之人。
这时其他人继续拿着诗文品评闲谈,素娘子却预备提前告辞了。
萧熠主动上前了两步,但仍是距离素娘子远远的,便躬身恭敬一辑:“先生高华,厌恶我这等官场浊物,在下不敢搅扰。但先生对家母救治之恩,在下终身不忘。先生若看舍妹与家母薄面,受我一拜。”
素娘子在南阳居中自有规矩,但此刻是在贺云樱家里,似乎也略柔和一二分。虽没应声,却也没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