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殿下,何苦呢?”
贺云樱也拿不准,自己对萧熠的了解有多少。
他有没有心,他又有多少算计,一切都是深不见底的。
但他倒也不屑于在这事上撒谎便是了。
“当然了。”萧熠望着贺云樱许久,忽然又一笑,“你说的也对,这许多人中毒,我当然不能独善其身。陛下的刀,我还是要借的。”
他转了转自己的右手,轻轻笑道:“所以,这次中毒,主要是为了取信于陛下。至于还给你的利息,只是添头,倒也不必在意。”
贺云樱静静看了他片时:“好。”
当真要取信于文宗,同样中毒当然是个法子。但以萧熠的计谋手段,就没有别的法子么?
可他既说这是利息是添头,就当是罢。
“那你有没有主要怀疑之人?”贺云樱并不关心萧熠于政务权势上的野心或成败,但对于让自己前世中毒殒命的凶手,她还是有点好奇的。
“想让我死的人很多。”他重新拾起刚才丢下的书卷,指尖在书脊上轻轻蹭着,漫不经心地应道,“璋国公,昭国公,你师兄的姑姑窦皇后,甚至陛下。都有可能。”
贺云樱没有再进一步追问。
以她对萧熠手段所知,到这里已然够了。
若他真的怀疑文宗,给皇帝下毒的事情他也是做得出的。
“总之,再过几日就知道了。”萧熠依旧把玩着手里的书卷,眼帘没有重新抬起,但声音里却带了一点点轻轻的上扬,“我说完了。”
“我无意于窦启明。”
贺云樱当然记得自己先前要萧熠说出筹算的交换条件,她也不想因为与萧熠之间的意气之争而置窦启明于险地。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她又续道,“但你若伤及窦启明,我只会更看不起你。”
萧熠的手微微一顿,唇边再次意味不明地轻轻一勾。
“另外,”贺云樱不待他回应,便将话题转开,“不管先前母亲在华阳有没有提到你,她肯与你回京,已是重续母子缘分。只是这一次的事情,母亲的确是担心你的。旁的,便不是我一个外人该说的了。”
言至此处,她觉得自己能说的话、想说的话,皆已说尽,便转身向外走。
而出门前最后一眼扫到萧熠,才留意到他手中所握的书是一卷锦瑟集。
一时间越发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但面上仍是平静不显,推门就走了。
只是,当她回到自家之后,却不免在书桌前发呆了片时。
锦瑟集是一卷诗作合集,收录了自前朝起数十位名家诗作之中,言辞华美绮丽,情思缱绻之作,是京中贵女常读的诗集。
以前在蘅园的时候,贺云樱有一阵子很喜欢这卷诗集,萧熠便笑话她,说这集子枉称名家辑录,却去掉了那些名家的金戈铁马之作,只留婉转缠绵诗词,脂粉气太重。
然而几番笑闹之间,她并没有丢开那诗集,反是萧熠败阵。
当然,他口头上是永远不会认输的。
他继续鄙视她写字的架构无力,索性便拿锦瑟集做了练字的由头,在身后搂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地抄写那些婉转缠绵的句子。
有的时候抄着抄着,诗句便写到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