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别人到她家干活,缠着她,她一定会厌恶反感,方嵘不同,就算没有后来十年的相处,她也很难讨厌方嵘。
她从小知道方嵘,那时候方叔还是生产小队队长,小时候就觉得方嵘是云里的,她是泥里的。
方嵘没家里几个兄弟姐妹横,他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拿着几块木头玩,寡言木讷,后来长得高大挺拔,依旧寡言,但人老实勤,多的是大姑大妈争抢当女婿。
小姑娘们也喜欢他这样的,在方嵘帮她家干活前,她有听到说方嵘一看就不会还嘴,不会打媳妇,是个好男人。
村里女孩对好男人的要求很低,只要不打媳妇就是好男人。
实在是见惯亲爸打亲妈的事,又或者被爸妈打多,都有阴影了,抛开打小孩的,就说爸妈间,亲妈狠的,就是夫妻两人对打。
安萍还说她的小姐妹羡慕她爸妈不打架,说这话时安萍笑嘻嘻的,仿佛这是多值得炫耀的事。
陈安忻家是破落户,她又读过高,已经被默认划出闲话队伍,没人会跟她讨论方嵘,她也从没想过会和方嵘有交集。
帮方嵘捡菌菇的时候,她看背影就认出方嵘,那次是他们第一次说话,没说几句,她不敢去看他,匆匆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方嵘故意的,那之后她总觉得路上见方嵘的次数多了,直到今年春种,方嵘直接赖在她家田里。
她已经暗示方嵘,他能不能懂她的暗示,就看他自己了。
陈安忻知道方嵘有个堂哥方威,今年还在村里,再过两三年就去县城了。
方威典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得开,经常来她家早饭铺子吃早饭,还当着她的面笑话过方嵘。
笑话内容是他替方嵘接了个急活,方嵘整晚都在干活,活干完了,他叫他一起去吃早饭,方嵘不去,被拉着过来,都要到门口人却走了,非得洗干净才过来。
陈安忻当时听了并不觉得好笑,相反还心疼起方嵘,忙整个晚上,肚子指定是饿了。
饿肚子洗澡多难受。
方威有次还说他带方嵘去外地干活,方嵘整晚睡不着,白天吃饭也吃不香,活干完了,他这个堂哥要留两天,他都不管,非要堂哥买票,他自己回去。
之后方嵘再也不接需要去外地的活。
去外地都是有上好的木头,怕路上损坏,不好运过来,叫木匠过去的,钱也多,所以方威笑话他,为了早饭,钱都不要了。
除了去外地,方嵘每天按时过来,他哪天迟来了,她都要担心。
方嵘没马上拿起饼吃,而是先去小水渠洗了手,把今天挂脖子挂了半天的毛巾也沾水洗了,拧干擦手,擦完手再挂回脖子,开始吃豆腐饼。
“吃完告诉我一声,等你吃完我再转过去,不用吃太,慢点吃,别噎着。”有她看着,他就不吃饭,以前早上和午有客人她就不管他,晚上两人也不聊天,她干活打扫卫生不理他,当他不存在,他才吃饭。
虽然不是两口子,陈安忻还是很佩服方嵘的毅力,能这么多年在她面前坚持讲究,她有时擦桌子见方威在他面前讲话,他依旧埋头吃饭,都不晓得有没有听进去方威的话。
她觉得方嵘是把她想太美好了……看来还是要等到结婚后他才能有改变。
方嵘按正常速度也很吃完两个饼,吃完洗了手才叫陈安忻。
“安忻,我吃好了。”
“嗯,我先走了。”接了篮子,陈安忻打算走人 。
“安忻,我能不能晚上来找你,不叫别人看见。”
“你晚上不睡觉吗?你不睡觉我要睡觉的,还有你能保证不被人看见吗?你真要见我,白天我也不是不出门,你只要装不认识,别靠近我就好。”要不是了解方嵘,他说出晚上来见她的话,她绝对要生气。
你晚上过来是要偷人的吗?
真被人发现,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为了摆出自己的诚意,她就和方嵘说她以后都出门下地,有时候还会去镇上买东西,不会专门躲着他。
除了出门,陈安忻还说:“我家平时节俭,为了你我才用自己攒好久的钱买食材做豆腐饼,你也吃到了,能懂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