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宁抬起眼眸,见男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 在心纠结一圈,轻声道:“是从康嬷嬷那里学来的, 嬷嬷在棠梨院住了两个月,除去礼仪规矩,还教了许多闺房之事, 其就有宽衣解带的法子。”
“像朝服,铠甲,常衣”她仔细回忆着上一世帮陆旌解过的衣物, “不同种类的衣服有不同的解法,若殿下不相信, 大可换一套过来,验一验我的手法。”
小姑娘本就不是好学之人, 糊弄人的话说得天衣无缝。
若不是那脸色委实有些心虚, 他也就装着信了。
看着芙蓉帐的人毫无底气垂下了头, 陆旌兴致渐起, 沉声道:“据本王所知,康嬷嬷古板严肃,从不教这些。”
果然,一试便知真假。
顾宜宁见这招被拆穿, 心脏砰砰直跳,她是真的心慌,来不及嘴硬,立刻想了其他招数。
将要开口时,突然有些羞涩,还未说话脸颊便布上一层红晕。
她从未在陆旌面前这般扭扭捏捏,深吸一口气才小声承认,“其实也不是从康嬷嬷那里学的。是从从画本子上学的。”
那声音宛若蚊蝇。
陆旌听得清清楚楚,他眉锋微挑,一字一顿重复着问:“画本子?”
顾宜宁连连补救,“不是我主动买的,是买字帖的时候,店主主动赠予的,我平时,不看那些东西。”
门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只看画本子,便可悟透手法,施于行动,王妃甚是聪慧。”
见陆旌这般说,她揉了揉手腕,顺着话道:“我也是下了苦功夫的,还命人从成衣铺买了些男衣,私下里练了许多遍,才学会的。”
陆旌淡淡的,似是不经意间问道,“画本子里的其他内容,可一并学会了?”
顾宜宁觉得陆旌为难她一次也就罢了,没想到还会得寸进尺,她耳根赤红,捏着嫁衣的裙角,明明羞涩地紧,面上还要故作惊诧,“殿下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继而胡编乱造道:“我看的画本子,可是‘你耕田来我织布’的纯情小传,妻子是一位织娘,常为她的夫君缝补衣物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兴许是被一串字眼的那声夫君取悦到了。
陆旌没再同她掰扯。
她说什么,他信了便是。
顾宜宁看的,是他本身也好,是他手的权势也罢,无论如何,最后选择嫁的人是自己。
单凭这一点,小姑娘的装腔作势,虚情假意,花言巧语,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全都纵许。
他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回府的王妃,普天之下,无人敢犯,无人敢抢。
对于顾宜宁,陆旌一向有着足够多的耐性。
人都在身侧了,早晚有一天心也是他的。
夕阳艳红,暖风袭面。
走出房门后,长身玉立的男人才渐渐回过味来,刚才那声夫君叫的又不是他,他心里乱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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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房内燃起一台又一台的红烛,烛火晃动,帐美人百无聊赖地绕着指尖的流苏。
外面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不是春桃,不是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