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情绪不外露,但字字皆是添油加醋,“小姑母把那些珠宝都捐给了灾民,现在灾民声称她是活菩萨呢。”
“用钱去换名声,何必呢,她自己干不干净心里没点数?不青灯古佛度过一生也就罢了,还去外面博好名声,难不成还想再嫁一次?九泉之下的陆姑父知道后该有多寒心,这种作风真是令人作呕。”
姜娴又道:“那些珠宝,小姑母一开始是打算送给我们的。”
这下姜婵开口了,“小姑母最对不起的人该是我们这些侄儿侄女,现在她用钱去讨好百姓,当真问心无愧吗?”
“是啊,若不是因为她那些肮脏事,我们姜家何至于迁到渝州?现在好了,跟京城离那么远,能有什么好亲事?”
门外,陆夫人连手指都是颤着的,她握住顾宜宁的手腕,有气无力道,“宜宁,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们改日再来,今天就先回去吧。”
顾宜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蹙了蹙眉,“母亲,来都来了,不妨喝杯茶再走。”
“宜宁,茶水芙蓉轩多得是,我们些回去——”
她挣脱开陆夫人的手,轻巧道:“芙蓉轩的茶怎么能跟这里的茶相比。”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面前紧闭着的两扇门。
冷风袭来,吹地屋内的人微怔,他们齐齐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门前立着的海棠色身影,实在夺目。
她身后是枯枝败叶堆叠而成的萧瑟寒冬,她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姝色,清艳卓绝,傲然骄矜,连看人的姿态也是极美,仿佛本就该开在枝头,灼灼绽放,接受着世人一波又一波的赞美。
满屋子的人,回过神来后,都生出些不可抑制的慌乱。
他们不是没有在陆夫人面前说过这些话,每每被撞到时,陆夫人只当没听见,于是他们口的话便越来越大胆。
反正身为事件牵连的受害者,无论说什么埋怨的话,都不过分。
连最疼爱幺女的太夫人也不会责罚他们。
所以一个个都理直气壮,表面上接受陆夫人的补偿,却又在背地里说她的不是。
然而眼下,顾宜宁大有不依不饶的趋态,此事,难办了许多。
她做事毫无章法,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顾宜宁提了下繁复的衣摆,走进门槛,眼尾漾起微小的弧度,和煦地问:“刚才说得很是热闹,怎么不继续了?”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出声,都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着,死不承认。
反正只要装哑巴,顾宜宁也奈何不了他们。
室内久久听不到回应声,陆夫人已是坐不住,几次眼神示意让她不要再纠结此事。
顾宜宁同她错开视线,低头理了理衣袖,心平气和地同几位公子小姐商议:“姜家是书香世家,听说很重规矩礼仪,既然如此,刚才直呼我的名讳的那位表妹,是不是该受些处罚?”
他们见顾宜宁计较的不过是名讳的问题,都放下心来,把刚才那个细声细嗓的少女推了出来,“表嫂,是三妹妹不懂规矩,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原谅。”
姜三妹妹一脸气愤,恼怒地瞪了几人一眼。
顾宜宁说得云淡风轻,“就按家规处置吧。”
姜三妹妹瞬间慌乱起来,姜家的家规,异常严厉,平日里犯一丁点错都会吃不少苦头。
“可有不服之处?”
她不服气道,“这些人都说小姑母坏话了,你为什么不罚他们?”
果然想要打碎一块拼凑起来的铁板,需逐个击破,顾宜宁十分乐意听见这样的话,爽道:“那就一块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