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石桌,两个石凳。
落叶尘埃覆盖,院子已有了岁月的痕迹。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回忆自己曾经最为落魄的时光,萧誉也一样,但偏生他同穆蓁的情意,就在那段他最不愿去回忆的过往之。
今日重来,皆因他上一世,已经拥有过他想要的一切。
接受过万人瞩目,世人敬仰,望而生惧之后,往日的那点落魄,在他眼里便也没有了什么。
且讽刺的是,到了最后,他心所留下来的,并非那些风光之事,偏偏就是这个落魄之地。
萧誉走到了那张桌前。
原本只有一张石凳,后来穆蓁让人多搬来了一张。
石桌上全是落叶,萧誉伸手揭开新落的几片竹叶,被覆盖的石桌漏出了一角。
萧誉眸子凝住。
落叶一片一片地被剥开,桌面上只剩下了一粒土黄色的石子,和一副壮丽的山河图。
那图是他离开北凉之前的那夜,她同他聊起将来,两人从北凉的版图一直画到南陈,途径各地山河,她一脸兴致地道,“从北凉出发,沿途咱们可以边走边玩,先去江南宿住几日,看一场烟雨;蜀地山峰陡峭,却似蕴藏着无数神秘的力量,再去登一回峨眉;还有南疆”
他打断她,“并不顺路。”
她被识破,埋头低声道,“我就是想带你离开这儿,四处去走走。”
他是离开了这儿,却没带她。
那副图,他也只画了一半,见天色晚了同她道,“你先回去,明日再来画。”
离开时,那图依旧只有一半。
如今眼前的这幅面,已被补充完整,即便经过了风雨侵蚀,已然模糊,依旧能瞧出轮廓来,歪歪扭扭地线条,画出了北凉离南陈最近的一条路线。
而在南陈的位置上,写上了两排字。
萧帝:姓萧名誉,字靖安。
萧后:姓穆名蓁,字淮宁。
萧誉的黑眸微缩。
心脏骤然收紧,搁在石桌上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穆蓁。”
那一声从喉咙里破出,低哑而沉痛。
西关口急报再次传来。
北帝更是一脸凝重。
萧誉又说对了,大魏确实堵了运河,河水已经开始倒灌西关口。
北帝转头问身旁的宫人,“萧帝人在何处?”
虽不指望他能说出来,倒是好,除了紧急治水外,还能有什么妙招。
北帝颁发了招亲告示之后,一直都在让人观察萧誉的动静。
王总管也一直在盯着,今日却被裴风故意引开,一个眨眼就不见了人。
此时北帝问起,王总管早就亲自出去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