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彻嗯了一声,转脸看向李贵时,笑意敛起,又恢复一贯的清冷,“你去看看铺子里这支队伍的签筹还剩多少,都买回来。”
顾沅惊愕,“殿下,会不会买太多了?若是输了……”
“买个乐子,花不了几个钱。”裴元彻道。
李贵很就下去买签筹了。
顾沅纠结一阵儿,还是忍不住问了裴元彻,“殿下,你为何会看丰邑队啊?”
裴元彻也不好说,是因为她在观察队伍时,他在观察她,因此注意到她的目光在丰邑队多留了一会儿。
他斟酌道,“孤看他们队伍里个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且秩序井然,不似其他队伍懒懒散散,想来应当不会差。”
说完,他看向她,“你呢?为何会选这支?”
顾沅默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瓷白小脸染上绯红,“我觉得他们身上纹的青凤挺好看的。”
裴元彻,“……?”
下注铺子给每支队伍制作的签筹是两百枚,那些热门队伍的签筹很是抢手,甫一摆出来,没多久就被卖光了。只剩下一些不上不下的队伍,销路颇为冷清。
而顾沅和裴元彻选的那支丰邑队,也在这“卖不出”的队伍之列。
丰邑队是从洛阳来的队伍,此次是他们第一回 参加渭河畔的比赛,长安百姓一来对他们并不了解,二来觉得他们外乡人来长安,肯定比不上长安本地的队伍对渭河熟悉,是以押这支队伍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所以当李贵出现,一口气承包了丰邑队剩下的一百九十八支签筹,立刻引来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有人笑他,“真是人傻钱多,不懂瞎买。”
也有人好心劝他,“这支队伍不是额们长安的,是打洛阳那边的,他们才来,压根不熟悉这条河,你还是改买别的队伍,没准还能赚几个铜板。”
李贵和和气气笑道,“无妨,我家主子和夫人想押这支,就图一乐呵。”
说着,他朝端阳楼那边拱了拱手。
劝他的人一看就明白了,能上那座楼的宾客,哪里会缺这区区二十两银子,便也不再咸吃萝卜淡操心。
等李贵捧着两大筒签筹回来,龙舟赛也在一声号令之下,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只见渭河之上,各色龙舟如离弦之箭一般,“咻”得一下往前冲去,龙舟上的桡手们个个意气风发,整齐划一的挥动着船桨,河水翻涌,激起一阵阵水花,真可谓是“千顷水面琉璃滑,百艘龙舟竞争先”。
烈日高照,岸边咚咚咚的响着振奋人心的锣鼓声,两岸的百姓们也纷纷呐喊鼓劲,现场的气氛格外的热烈。
顾沅在楼上看得也颇为热血沸腾,或许是因为下了注的缘故,参与感比往年要强烈许多。
她黑亮的眸子紧紧地追随着丰邑队的龙舟,看到激动处,忍不住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往外那边瞧。
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攥紧着,嘴里小小声念叨,“点,点呀……”
见她这样兴奋,裴元彻侧眸看去。
初夏明媚的阳光洒下来,将她白皙的小脸照得明亮,这个距离,他还能看到她脸颊上细细浅浅的绒毛,仿佛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柔光。
或许是阳光太大,亦或是她看比赛看得太激动,她的脸颊渐渐透着淡淡的绯色,像是晕开的胭脂般,多添了几分可人的妩媚。
一时间,裴元彻看得有些出神。
倏然,楼下传来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声。
“太好了!”
眼前的小姑娘脸上也激动的蹦跶了两下,转过脸看向他,娇美的脸上满是笑容,嗓音婉转莺啼般,“真是太好了,殿下,我们的队伍赢了!”
她眉眼弯弯,月牙儿般,莹润的眸子仿佛笼着一层潋滟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