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晋国公夫人迟疑片刻,缓声道,“这不是想着,若是陛下改变心意想选秀了,咱们敏敏还有机会么?”
“敏敏?你之前不是打算将敏敏嫁给你娘家外甥的么,怎的又改变主意了。”
“这…唉,是,我原本是那样打算的,可是老爷他……他看着顾家水涨船高,风头无两,就……就有些不大高兴。”
晋国公夫人满脸忧愁,见殿内也没外人,索性与崔太后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敏敏是我女儿,我这当娘的自然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我娘家那外甥的确很不错的,敏敏她自个儿也有意,这本是一桩好姻缘的。太后,我知道您一向最是疼爱敏敏这个侄女,要不您劝劝老爷吧,我在他面前压根说不上话,我若说多了,还得遭他训斥。”
崔太后一下子明白过来,敢情是她那个兄长贼心不死,见着顾家的女儿争气,他也想把女儿送进宫里求荣华了。
若说之前崔太后还动过这样的心思,这会儿是半点都没有了,想到裴元彻都能为顾家人挡刀,命都不要了,但凡涉及顾沅的事,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咱们的皇帝是个痴情种子。”崔太后不冷不淡的笑了一下,又拨了一圈佛珠,才慢声道,“敏敏进宫只会毁了她一生,没准还会惹得皇帝不悦,与哀家生分起来。这事你放心,你放心,哀家会与兄长说的。也是时候与他谈谈了。”
晋国公夫人自是感激不尽。
三月的阳光和煦纯净,透过碧柳色窗纱照进殿内,洒下一室璀璨的金光。
凤仪宫内,张韫素腻在顾沅身旁,脑袋贴着她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惊,“哎呀动了!还有声音!小孩子在肚子里就会出声了?”
卢娇月打趣道,“你嗓门小一点呀,别吓着他了。”
“男孩子的胆子哪有那么小。”
“你怎就知道是个皇子,万一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呢?”卢娇月笑着反问。
“不,这一胎一定是个小皇子才好。”张韫素语气坚定道。
顾沅轻叩着杯盏,眉眼温软,垂眸看向张韫素,“为何一定得是个皇子?你从前不是一直说,男孩顽劣难驯,还是女儿贴心乖巧么。”
张韫素缓缓坐起身来,一本正经道,“女儿自然是很好的,只是沅沅你这一胎若是生了公主,前朝估计又得闹着让陛下选秀了。若是生了个皇子那就不一样了,国朝已有皇长子,催选秀的那些人也不敢贸然开口,你宫的地位也会更稳。”
听到这话,顾沅没说什么,卢娇月想了想,面色也凝重起来,点了下头,“嗯,素素难得说了句正经话,是这么个理。前段时间为着这事,也有不少人来撺掇我父亲上书进谏,弄得我父亲都称病,闭门谢客了。沅沅,你一人独宠,风头太盛,若有个皇子,你也能有所倚仗。”
顾沅垂眸看向隆起的腹部,轻声道,“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会尽全力去爱护他。至于选秀……”
她扯了下嘴角,笑得有些无奈,“我母亲前两天进宫专门与我说了这事。她想让我贤德些,主动去劝陛下纳妃。”
张韫素和卢娇月都拧起了眉头,“然后呢?你劝了?”
顾沅摇摇头,拿起一枚橘子慢条斯理剥了起来,“没劝。他选不选秀,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这疏离的话,让张卢俩人面面相觑,她们不懂为何顾沅对皇帝这般冷淡,但顾沅向来做事都有她自己的道理,人俩口子的事,她们这些当朋友的过多置喙也不好。
掀过这个话题,几人又聊起这几月长安城里的事。
比如周家的那个周明渺,在大长公主寿宴上发生那等私通和尚的丑事,被匆匆嫁去了肃州,嫁过去没多久,突然身染重病死了。
而那周家的长子周平林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断了四根手指,还被割了舌头,经此刺激,成了个不认六亲的疯子。
这回新帝上位,与那几位皇子有关的官员,该砍头的砍头,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这周家便是被抄了家,流放千里,听说周老爷在半路便身染恶疾,药石无医了。
顾沅听到周明渺嫁去肃州,这才恍然想起,大年初三裴元彻是给谁去送花圈了。
这男人一向如此,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说完周家,张韫素又说起卢娇月,“沅沅,你还记得郑泫不?这人可真有意思,之前隔三差五找借口登月娘家的门,长安混乱的那几日,他更是将他府的护卫统统派去了卢家,他自己府就他一人。我猜啊,要不是他顾及着月娘的闺誉,估计恨不得亲自拿着刀剑去月娘家门口当门神。”
顾沅被逗乐了,朝卢娇月眨了下眼睛,笑道,“我们月娘的姻缘这不是来了么。”
卢娇月两颊飞起红云,娇嗔道,“我还得再看看他的表现……反正我也不急着嫁人。哎呀素素你也别尽说我,陆家不是也上你家提亲了么。”